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琉璃低头，看着那枯槁的手掌从自己小腹处抽走，缓缓瞪大眼睛。
没了！她辛苦十月有余重新凝聚的剑心，就这样没了！
少女猛得抬起脑袋，愤怒与委屈令令她整张俏脸都变得通红，但看到自己身前的玄袍老者后，刚想爆的粗口，被她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老者身着玄衣，苍白的头发披散而开垂至地面，却是不沾染任何的污渍。他的相貌普通，有着一尺有余的长须，但皮肤却是尤为光滑，毫无褶皱。
琉璃对上他那犹如虚无黑洞般的漆黑眼眸，回想到数月前二者的相见，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捂着肚子躲到了公孙林的背后，声音里夹杂着茫然与恐惧：“爹，这人是谁？他碎了孩儿的剑心！你快为我讨要个说法！”
第一次见面就把来搬救兵的自己丢回战场，第二次直接就上手毁了我的剑心！老头子坏得很！
不过没关系，这次有老爹在身边，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九星斗圣巅峰，现如今大陆战力天花板之一，媲美魂天帝的存在。敢动我，你可算踢到铁板上了！
然而，公孙林将少女从身后提溜出来，严肃道：“见到剑族先祖，不得无礼！”
琉璃微愣，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者，迷茫呢喃：“先祖？族里岁数最大的，不是逍遥爷爷吗？”
见到少女懵逼的小表情，老者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缓缓开口：“吾平日里皆是待在剑冢之中，你自然不认得。”
“剑首，”公孙林对其微微行礼，有些无奈道：“你碎我家闺女剑心时，也先打个招呼啊！”
琉璃幽怨抬头，有些悲愤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解决剑心问题的办法？没了剑心，就没了问题是吧？”
公孙林轻咳一声，神神秘秘道：“你这是特殊情况，当然要特殊对待。先不管这些，来，先给你介绍一下：你面前这位，是剑冢第一代也是唯一一代的守卫者，同样也是剑族凝聚剑心之法的开创者，剑首·启！”
“剑心开创者！”琉璃不禁失声。
剑心，乃是剑族基于斗帝血脉，进一步激发族纹而开发的增幅之术，已经在剑族流传了两万余年。如果眼前的开创者是凝聚剑心之法的开创者，那岂不是拥有至少两万年的岁数！
“您、您是魔兽吗？”琉璃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般的人类斗圣只有千年之寿，实力顶尖的也不过三四千年。而想拥有数万年寿命，要么是实力达到斗帝层次，要么是远古魔兽，和老龙王烛坤一般！
老者仿佛能看透琉璃的想法，缓缓摇头，淡淡道：“吾不是魔兽，也不是斗帝，是货真价实的活人。”
琉璃与公孙林对视一眼，见其给了肯定的回答，才松了口气。
既然这老者是剑族先祖，那基本肯定不会害她这一个小辈，而且他除了将她剑心给毁了，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反倒，他对自己的态度颇为耐心，没有摆任何前辈的架子，就像自己是他的朋友一般。
少女美眸微眯，盯着老者的漆黑一片的瞳孔盯了半天，变得严肃起来：“剑首前辈，您为何要碎我的剑心？”
老者负手而立，依旧十分淡然，平静回道：“这东西对你来说，已是无用之物，毁了便是。”
琉璃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而又发问：“可是，没了剑心，我相当于失去了斗气运转的中心枢纽，也就无法继续修炼了。这个问题，剑首可是有解决的办法？”
“那是自然，不过……”老者嘴角未扬，却是并没有将解决之法直接告知，而是盯着琉璃的俏脸，轻笑道：“吾与你又无任何关系，为何帮你？”
“凭什么！你……你这样不是无赖吗？”
琉璃傻眼了，毁我剑心时那么果断干脆，现在又想撇清关系，这叫什么个事？算我看走眼了，先前还因为这老头挺随和的呢，没想到这般不讲理。果然，老东西的脾气都古怪的要死！
见琉璃一副要炸毛的模样，老者闭眼轻叹，轻轻摇头。而等他再睁眼的那刻，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那锋利道极致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向琉璃袭来。
公孙林一步踏前，将少女护在身后，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咔咔……”
四周原本稳定的空间以老者为中心不断的龟裂而开，并不断向少女的方向蔓延而去，其中的虚空传出一阵阵嗡鸣之声，好似是要将少女吞噬的恶鬼低吼。
琉璃吓得脸色苍白，死死攥着自己老爹的衣袖，双腿发软。
她现在才明白，这位老者可不是普通人，活了几万年，就算是一只鸡也能变成凤凰，而老者的实力恐怕已经被其淬炼到了极致，离那斗帝之境，只差临门一脚！
先前那副随和普通的外表，还不过是登峰造极的强者最简单的伪装而已！
“吾问你，你与万千生灵栖息的这方世界，是何地？”老者所以依旧平淡，但却一扫以往的随和，传入少女耳中带着无上的威严。
琉璃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牙关也在“咯吱咯吱”打颤：“这、这里是……斗、斗气大陆……”
老者颔首，继续质问：“斗气大陆，最基本的规则是何？”
最基本的规则？难道是十境九星的修炼体系？不对不对！他这般大张旗鼓，不可能只靠这么简单到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问题。
琉璃艰难转头，看着那已经蔓延到距离皮肤不过一尺的空间裂缝，已经能感受到那凌厉的气息刺入皮肤的痛处。
突然，她脑子灵感一闪，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弱肉强食，强者为准！剑首前辈，琉璃知道错了！”
老者微微颔首，但气势依然未减，只不过那破碎的虚空不再蔓延。
他看着少女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语调不变：“斗气大陆，强者为尊。吾既比你强，那么对你做任何事情皆是有理的，对你好对你坏皆是一念之间。你若要质疑，要否定，那就要做好被强者修理的准备，除非你的实力可以超过他，懂了吗？”
琉璃连忙点头，忍着皮肤传来的刺痛感，一副受教的表情，附和道：“琉璃明白了！剑首前辈能融琉璃的剑心，是琉璃的福气！是莫大的荣幸！”
公孙林嘴角抽搐，你这话咋越听越像隔着阴阳怪气呢！
他深吸一口气，对老者一个使了个眼神。
老者抬手轻轻一抹，刹那间笼罩在整片空间的凌厉气息顿时消散，空间快速愈合，竟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恢复如初。
琉璃顿感一阵轻松，但身体却再也强撑不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老者缓缓踱步，来到少女的跟前，淡淡道：“先前吾说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有一个法子能解决。”
琉璃抬起头，露出笑容：“剑首前辈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老者一噎，愣了片刻，神色恢复平常，轻声说道：“这般，你做我学生，在剑冢里待上三年，如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