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楼道和上次风夜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古旧发黑的白炽灯时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声音闪动着,整个空间里安静得令人不安。
风夜想起了宁晶,在那幕悲剧发生前那栋楼的气氛就和这里非常相似。
“最好不要坐电梯,被关起来干掉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龙啸云像拎小猫一样抓住了径直往电梯走的风夜的领子,把他拖回来,“走楼梯,再不济也不会被秒杀。”
虽然很气愤龙啸云那种对待小孩的态度,但是风夜也清楚自己无论经验还是身手和龙啸云比起来就是小孩和大人的差距,只好默不作声地跟上去,不过还是偷偷地在龙啸云背后做了个鬼脸。
楼梯并不长,但是因为没有装灯的关系,一片漆黑,只能依靠楼下和楼上走廊里的光来辨认脚下的情况,一不小心就会走空。
两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除了那死寂的气氛让人神经紧张。
终于到了四楼,风夜刚想往前走,就被龙啸云拦住了,血气方刚的少年有些恼怒地看着神情严肃的大叔,抗议还没出口,就被一阵从走廊中传来的动静打断了。
是人,似乎是这里的住户人,从暗处一个个走了出来,他们双手低垂,肌肉和血管不正常地鼓起,并且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呜声。
“种子这么快就播散开了啊,还是从一早就准备好了呢……”邋遢大叔的嘴角浮现了平素一贯的微笑,“是后者吧……”
“怎么回事,大叔?这些人是……”看到这些外表依旧是人类,但是却散发着野兽气息的人们,风夜一时搞不清情况。
“这些人被魔物的种子寄生了,只要情况适合就会变成那两只兽人一样的东西,所以不要手下留情,我可是没空保护你的啊。”水气在龙啸云身体四周凝结了,它们跃动着,似乎是知道即将开始战斗。
“大叔,我一直想问你。这些水的到底是什么啊?”
“我不是大叔,这些水就是水,我能操纵水,不管是江水海水还是空气中的水气,因为我是龙神的子嗣啊!!”龙啸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冲了出去,水流盘旋着击倒了几个敌人,他并没有用冰锥,看来是不想杀死他们,但是听听那骨头的断裂声也知道即使被水打中也是很疼的啊。
风夜所能做的就是跟在龙啸云背后,如果有还没昏倒的或者侥幸逃过攻击他就用铁管补上一击。一开始风夜怕打死人还手下留情,结果发现这些人根本就已经强化过了,肌肉跟石头一样硬,不用全身的力气揍上去根本没用。而且即使是被击倒的人,过了几分钟就摇摇晃晃地又爬起来了,简直就如同恐怖片里的僵尸一样,但是风夜知道他们还活着,这反而更加难办,如果是死人的话,那直接爆头就结束了。
就这两人且战且进地来到了404室们前,龙啸云抄起一脚踢飞了那扇单薄的木板门。
风夜看到江兰就在客厅里,两头人狼站在她身后,门被踹开的时候它们同时回头摆出了戒备的姿态,江兰却好象没看到有人闯进来了一样,正安抚着椅子的老人:“爷爷,没事的,你先坐着吧,小三会保护你的。”
老人似乎没听到江兰的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嘴巴里念念有词,小黑狗蜷缩在老人的怀里,用戒备的眼神看着门口的闯入者。
江兰慢慢地回过了头,她依旧是那么苍白、单薄,金色的眼睛散发着冰冷的色彩,风夜突然觉得她很美,就和她身边的野兽一样,那是不属于人类的美。
“你们来了。”少女的声音冰冷得就像她的目光,门外骚动的狂人突然同时停止了攻击,他们畏惧着什么似地退后了。
“你支配了魔物吧。”龙啸云并没有马上展开攻击,而是很平静地开始询问。
“魔物……那黑色的影子吗?因为它说可以帮我达成愿望,所以就让它进了身体里……”江兰自嘲地笑了笑,“它似乎是想吃掉我的意识,但是没做到的样子。”
“那个……是犬魔之术?”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进入了我身体的东西告诉我可以这么做。”江兰抚摩着人狼的皮毛,爱怜地说,“把狗和血肉和人的血肉混在一起,结果阿一和阿二就复活了。”
龙啸云的目光朝另一个房间移去,上次风夜来的时候始终禁闭的卧室门现在敞开着,里面的景象足够任何一个正常人感到恐惧。
整个房间的墙壁几乎溅满鲜血,床铺上堆着一团无法辨认形状的肉块,那残缺不全的手脚表示着这堆肉块本来是人,一个只剩一半面容的男人头颅脸上依旧带着恐惧的表情。
目睹此场景,风夜顿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差一点就吐出来。
“感到很恶心吗?”江兰呵呵地笑了,轻描淡写地冲着风夜说,“是啊,的确很恶心,人类就是这么恶心的东西组成的啊。但是,有些人却能拥有美丽的,能吸引任何目光的身体……对一些人而言连想都是奢望的东西,对这些人而言却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那样的!!”风夜有些恼火地打断了她的话,“容貌这种东西根本不能决定一切吧,你喜欢雷切尔,只要告诉他的话……”
“住口!!”江兰突然声嘶力竭地吼叫了出来,“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啊!!!我已经……我已经不干净了!!我已经没资格爱他了!!!我…………啊……啊啊……”
哭泣声代替了带着绝望的嘶吼,风夜惊讶地,同时带着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江兰……难道你……”
“是啊……我被**了!!那些人……他们打死了阿一和阿二,我去找他们理论,结果就……哈……哈哈哈哈!!!”少女狂笑着,那是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的笑,“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爸爸,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死丫头,你这样居然还有脸回来’,还说‘是鸡都知道要点钱呢’……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悲鸣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风夜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哈哈……那是什么目光?同情我吗?可怜我吗?”江兰的笑声停止了,她的表情迅速变得冰冷而残酷,“不需要啊,风夜,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你的。”
两头野兽随着江兰最后的吼叫而分别冲向了龙啸云和风夜,连忙召唤水盾护身的龙啸云突然发现风夜还在呆呆地看着江兰,居然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急忙大叫起来:“你在干什么啊!!小鬼!!快躲开啊!!”
“啊……”风夜这才似乎如梦初醒,然而野兽的牙齿已经近在咫尺!!
没有躲避的时间,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闯进了房间,不偏不斜地击中了扑向风夜的黑影。
那道如同蛟龙一般的白光毫不迟疑地穿透了狼的身体,随着一阵野兽的咆哮,鲜血染红了风夜的视野,当然不是他的血,而是狼的。
银白和金色交织的兵器,将野兽钉在了地上!!
“阿二!!”江兰惊呼一声,冲上前去。
散发着神圣光芒的大刀重新转化为白色的光,回到了站在阳台上的它的主人手中。
被夜风吹得飞扬起来的长发,勾勒出美好身段的深色制服,以及那绝美却冷若冰霜的面容,风夜记得她,应该说不可能忘记她。
“轩辕……深蓝……?”
“千影……”龙啸云的声音似乎在颤抖,他的目光越过深蓝,看着她身后那抹比黑暗更黑的影子,风夜第一次看清楚这个曾用刀抵着自己的人。
那是位高大、英挺的男子,大约27、8岁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风夜意识到,他长得和龙啸云十分相似。
“呵呵……”风夜吓了一条,因为刚才还一脸见鬼表情的龙啸云突然笑了,只见他冷笑着说道,“终于出现了啊……神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