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通紧急电话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芹欢,一脸厌弃爬起身的女孩抓起旁边的电话。
“喂?……什么!……哦,哦,好吧。”
哎——
长叹口气后,芹欢抓起旁边的衣服起身准备洗漱。
站在洗漱台面前的女孩头发杂乱,一撮撮翘起的模样就像发火的母老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怒发冲冠 。
让毛巾打湿后敷在脸上时,身上止不住的打起寒碜。芹欢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不喜欢水,可为了起码的卫生仍然要日复一日的保持。不过芹欢自己也不知道,说不定自己那一天突然害怕就不坚持了,这并没有什么。
她看向自己绣着麋鹿图案的睡衣背后,嘟囔着嘴,不知咒骂着什么。
刚刚那通电话是来自乡村的大舅,他打来电话询问姐妹俩的生活——本来应该是他来承担监护责任——在父母离开后,姐妹就在他的名义下两个人生活。
生活费姑且还是他出的。不过,他却是个非常非常正义的人,这不是反讽,这个大舅活的很正直,什么事情都要认认真真的做,正正确确的干。
没有陪在姐妹俩的原因只有一个……太过认真。他觉得自己一个未婚男人和两个女孩住在一起风气不好,会影响女孩们的脸面。
对此芹欢是不在意的,即使她这么告诉对方,对方也是斩钉截铁的表示自己要住在其他地方。所以在大概五六公里的地方,他自己一个人住在那,而这本应该是他的房子却变成了姐妹俩的。
不仅如此,他还在工作之余去找自己的姐姐,也就是芹欢的妈妈理论。说不管什么理由孩子都是需要陪伴的,不然孩子很容易缺爱。
听的虽然并不开心,可也确实是这样。
刚刚那通电话也是这认真的大舅一路追到正在乡下的芹欢父母身边的证据,他说——他们要回来了。
对这个信息,芹欢是担忧大于欣喜的。一股五味杂陈的感情在心里徘徊,并没有理清楚。
她一边抓起两侧的头发,一边想。
用现代的词来说就是废萌吧!——一种不愿意改变现状,却迫于现实压力的生活态度——是个让人不是很舒服的称呼。
或许小小的,芹欢也有点如所愿了呢!
在报告了爸妈即将回来的消息,正在吃糖看电视的芹雅猛然坐起,眼睛里流露着些许色彩,但仅仅只过了一瞬就消失的没影了。
只是点点头,接着从罐子里拿着糖片——仔细看去,这不是强安定药吗?
今天难得的周末时间,芹欢打算今天破例的去街上走走。怀揣着不安和好奇的心态上了街。
出门姑且还是打扮了一番,芹欢最终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侧边双马尾,是那种处于后低下的形式,而不是左右侧边的那种。
身上穿的衣服是偏新潮的那种网格状亚麻衫,配色由红和深红色搭配。点缀在其间的银白色logo是厂家的商标。原本和这件搭配的是一件下衣裙,可芹欢嫌害羞,就换了一件足够遮住脚踝的黑纱裙。
从路边经过时,听见的猫狗叫声愈发淡薄——已经慢慢进入市区。
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车鸣和各式各样的人工制品发出的特殊音响。三仙路和平安路是芹欢一直走的路,并非更近或者跟平坦,不如说正好相反。
这条路蜿蜒曲折,地表上的沥青凹凸不平,有很多的爆裂开来,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底下聚集的水潭。——这条路已经废弃了很久,不过在以前这里可是市区中央,是最繁华的地方。
如今这副寂寥的模样,让人感到惊讶的同时也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次轰炸,不如说居然奇迹般有一片区域幸免于难,这或许才是上天最大的恩泽。
地表已经开裂,旁边的树木蔓延过来,树根试探性的迈入沥青里深入底下寻找肥沃的泥土。……俨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情景。
有时候,听着风呼呼的声音会感到安心,同时也有一阵寂寥感会从心里某处涌出。
“人类就这样消失多好。”和许多人中二期一样拥有这种想法。但芹欢却是发自肺腑的感觉人类消失真的很好。
同时也是第一次了解到,那种张开嘴巴就会从肺腑里爬出来的声音,到底有多片凉。
你说芹欢对曾经的遭遇感到怨恨吗?或者对如今的谣言四起的生活感到不满吗?这是当然的,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可人类其实是很坚强的生物,他们即使有多不喜欢这种事情,这种生活。却还是可以苟着一口气活下去。好似这口气永远不会吐出来一样安静。
默默的忍受着,逐渐变成习惯。若是你叫她现在开始改变,那才不可能呢!到这里也明白今天早上接到那个电话时,芹欢内心纠结的到底是什么了。
她极不愿意让父母知晓这一切——她们早也知道——就是不愿意对上眼神,对此感到自责,同情,伤心或者愤怒的感觉芹欢都不想体会到。
不如说,还不如就这样好呢!已经习惯的事情可以活的还熟练,一阵变数反而会让好不容易搭起的泥土路逐渐崩塌。这才是芹欢真正害怕的——没有立足的地方。一旦感觉自己底下没有东西了,就会变得扭曲,丑陋。就像故事书里被揭开真面目的吸血鬼一样,无一不是丑陋的、非人类的。
为芹欢感到担心她会很高兴,却也止于高兴。不会再有更多的感情。要是辱骂芹欢过于麻烦,太会找事闲了。她也只是笑笑,不作其他感情。
没办法为深渊底蕴恐惧的人,是不会为底下的宝藏多少而欣喜的。在当初抵御流言蜚语的时候,芹欢就丢掉了这些不知名的东西。
你说她生性凉薄,她偏偏又会为一些没意义的事情哭起来。比如野草折了,野花被自己踩断气了,她都可以这样为自己怄气一整天。
可有时,一个人哭了,或者一个人对芹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除了对应的麻痹感也不会再有害怕的感觉。这个可不是习惯,第一次经历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所以说芹欢或许生性凉薄。
越想越没劲。
她停在了闹区的入口,踮起脚尖,稍微探望了一下便转身回去了。对她来说,那里的声音太过响亮,那里的气氛在拒绝着自己。
——要是随意过去的话,会很疼的吧!
芹欢俏皮的两手各抓一个马尾,挺直双腿像人偶一样向前踏步……
“嗯哼哼~哼~哼哼哼——”哼着记忆里的小调,声音回荡在风中。
一阵强风吹过,芹欢露出扭曲的痛苦面颊。
“哇啊啊!……”像这样诉苦的发出声音。即使不明白为什么要发出声音,却还是这么做了,这么做了之后心情也愉快了很多……纠正!是轻松惬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