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喝醉了吗?”
“啊啊,你还没醉。”
“嘻嘻~讨厌了啦!人家明明没有醉,为什么不让人家自己走~”
大人正抱着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小孩走向二楼。
铛——
咣——
啪——
“咦?是什么声音?”
“啊……是这里的楼梯很高,又年久失修……”
“胡说!”
“……”
约格鲁不知道怎么把这很明显的谎话圆过去,只是选择了沉默,打破谎言的小孩开始一心追问。
“你是不是……把酒藏起来……才故意说楼……很高……”
“……”
二楼只有两间卧室,约格鲁和伊尔盖娜就住在这里。
活人住在靠近楼梯的一间,死人不需要睡觉,但房间还是摆了床作为象征。
于是约格鲁决定让小孩睡女人的房间。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看着梅莉亚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激动的样子像鱼儿重游大海,约格鲁打算就这样回到楼下。
但醉鬼总会在人刚刚放下心的时候突然发飙。
“唔啊啊啊啊~~~~~!”
刚开始还以为是吐的声音,一看不是,便收起恶心的目光,却发现梅莉亚正咬住被子笑,似乎在梦境中玩得很是开心。
“唔……唔唔……”
但仔细一看,却完全不是这样。
“呜……”
她在哭。
“呜……呜哇啊啊……呜呜……”
为了不让自己或别人听出在哭而堵住嘴巴,眼角不断流出泪水,却又在忍耐流泪地挤弄眼角。
“一定是忍了很久……”
约格鲁把手伸过去,却在靠近的一瞬间就让梅莉亚察觉到空气的变动。
于是她用被子包住脑袋,拒绝接纳外界的一切。
“妈……妈……姨妈…………”
“不、不要……打架……”
“我……希望……”
铛——
咣——
啪——
“这两个人,究竟做了些什么蠢事啊……”
楼下传来伴奏的音效,配合被子中蠕动又很清晰的说话声,约格鲁真的听不下去了。
一楼狼藉一片。
玻璃碎片组成地面,很难找到正常立着的椅子,灰尘与木头碎屑正被空气缠绕弥漫视野。
死人和活人已经战得不可开交。
子弹在空中交汇擦出火花,两人同时转动手枪,又同时扣动扳机,最后同时扔掉并掏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枪。
毫无二致的战斗风格,同步到就像在镜子中看着自己跳舞。
这时死人率先打破镜面。
伊尔盖娜用右手堵在散弹枪的枪口。
但活人可没有停火的意思,于是火药与灰尘就这样弥散全场。
死寂之后,最先传来冷静的说话声——
“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血液与碎肉被火药爆炸的热量蒸干,骨头细指更加快速地转动手枪,只有已死之人才对肉体受伤毫不在乎。
“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我就这样挨打也什么都感觉不到,而姐姐只要挨上一发就一命呜呼,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你就这么自信能够打中吗?”
娅尔缇娜吹灭枪口的烟。
“‘反正已经死了又能拿我怎么样’——这样的死人我可是埋葬了几万个,以前的你可没这么自大啊,伊尔盖娜。”
“啊啊~人一死难免就有些任性了嘛~”
伊尔盖娜戴上手套,很任性地隐藏起自己是死人的特征,接着从风衣最里面的口袋掏出枪。
一把小巧精悍的左轮手枪,保险从不关闭——
是被逼到绝境的猎人最后的防身武器。
娅尔缇娜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我用这把枪救过你很多次。”
“也会用这把枪来埋葬你。”
活人与死人一同瞄准。
接着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
“至少让小孩子安稳地睡一觉吧。”
两把枪在同一时间解体,约格鲁出现在决斗场地中央,一左一右分别用正手与反手握住匕首。
“啊啊……麻烦的家伙来了……”
伊尔盖娜喊着收工收工,然后摘下手套检查伤势。
“好痛~~~呀!!!”
娅尔缇娜则支起一张圆桌,在废柴堆里挑出三把椅子。
“抱歉。”
“不用在意。”
约鲁格在桌子上放好啤酒,带头坐下。
“为了能够顺利完成委托,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今后的对策。”
“嗯。”
咕嘟……咕嘟……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我和梅莉亚都不能在白烨镇继续待下去了。”
“同意。但我不建议两位原路返回,幕后的人一定布下了陷阱。”
“这个我考虑过,所以我打算带着梅莉亚去法尔迪恩寻求政治庇护。”
“中海吗……”
咕嘟~~咕嘟~~
“只要穿过索恩大桥,白烨镇的士兵也不可能再擅自抓捕你们,这应该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法。”
咕嘟——咕嘟——
“那么两位天一亮就出发,我会在这边……”
铛——
“呼啊~~~!”
“……”
“……”
“诶?诶?你们看我做什么?”
“你如果安安静静地喝酒我没有异议……”
“我现在不喝了呀!因为我有话要说!”
死人总在最紧张的时刻用最不紧张的语气描述最紧张的事情。
“我闻到了。是活人的臭味。”
“你说什么……!”
“应该是那个神职……还有大批的死人,虽然还很远,但那股用香料遮掩腐臭的味道可真是恶心……”
“但我来这里之前已经甩开他们,他们怎么会……”
“啊啊~谁知道啊~”
死人不断火上浇油也不会觉得难为情。
“很明显是被人出卖了嘛~”
“……”
“……”
这时治安长做出判断。
“王后大人去叫醒小公主即刻出发,玫瑰和我去拦住他们。”
“诶?我还是值得信任的呀~”
伊尔盖娜擅自脱离阵营,第一个走出去并对着空气嗅了嗅。
时间度过一段短暂思考的时间。
“不会是她。”
娅尔缇娜斩钉截铁地否认。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给你添麻烦了,约格鲁·哈特拉尔先生。”
未等对方做出回应,娅尔缇娜便走上楼。
而约格鲁却在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刻开口。
“如果您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娅尔缇娜也在最后一刻停止,说出了绝对不可能当面说出口的事情。
“为调节平衡而行动的死者见习治安官,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呀!”
伊尔盖娜撒出第一发子弹,只有当事人和被当事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围观队伍一同将视线聚焦在倒下的骨头,后者趴在地上摸着自己因遭到强烈冲击而崩飞老远的头骨,之后又意识到自己不需要眼球也能看见而直起身子拔出剑。
这时骷髅队伍亮出钢剑同仇敌忾——
“哼。死人总是没什么脑子。”
伊尔盖娜也回敬出第二把手枪。
“哎呀!当然不包括我啊!”
——这时和平终于决裂得彻底。
骷髅军队依仗人数优势,将同伴拆解架成骨盾来抵御子弹。单一死人想不出什么有效战术,一个劲儿只知道扣动扳机。
但谁都能看出这无法阻挡骸骨的行进脚步。
于是——
“让你们尝尝这个”
伊尔盖娜抽出双筒猎枪,瞄准、上膛,一气呵成,枪口盘踞在一击必杀的位置,谁也没可能躲过。
但是——
“什……!”
她的改变策略来得太晚,被抢先一步的白骨手指堵住枪口,强装弹就这样在枪膛崩裂。
爆炸声毫无预警地划破天空,枪管绽放成铁制的牵牛花,不明所以的活人死人群众在屋里点起灯火,尘埃与火药背后,就只剩一具断掉右手的直立躯体,此时依旧摆弄着不慌不忙的调侃语气。
“这样的自杀式填堵未免也太没脑子了吧……你们就是这么轻薄宝贵的第二次生命吗?”
寂静,甚至能听到灰尘颗粒碰撞的声音。
“既然如此——”
肩关节“咔嚓”一声对接完毕,扯掉破烂又碍事的风衣,从包裹圆润臀部的短裙下面抽出深紫色的短剑与匕首。
“就地……嗯?”
但她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这时慌忙的视野角落正巧滚来一根,伊尔盖娜像捡到了天降宝物一样侥幸。
“呼~~”
叼住滤嘴、点燃烟丝,黑夜中同时升起三点光亮,接着是金属与空气摩擦引发共鸣。
“——就地埋葬你们!”
骷髅死人的攻击不走大脑,仅凭自身的韧性而强行挥剑,而同为死者的伊尔盖娜则不一样。
充分锻炼过的身体在白骨丛林熟练穿梭,短剑与匕首仿佛与双臂融合一体,战斗经验自动标识出人体最为隐蔽致命的死角,接着身体与技巧结合并连续攻击,不仅如此——
“活人智慧与死人暴力的结晶产物,我可是练了很久的呀!”
——用嘴巴吐出铅弹,威力虽不及火枪,但也完全够用。
命中胯骨则站不起来,命中肱骨则无法挥剑,打断脊柱则当场废掉,即便是最为坚硬的头骨也会出现裂痕。
“所以说啊……谁会傻到去砍死人的脑袋呀!”
就这样,白骨一个接一个变为残骸。
但即便如此,人数差距依旧是无战术战场中的决定性因素。骷髅部队排在眼前,视线向后延伸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你们这群家伙……”
这时伊尔盖娜看到自己胳膊上被某根骨刺戳出的大洞——
“伤了我美妙肉体的家伙,都来陪葬!”
——这时她终于扔掉了最后一丝耐心。
有了损伤便就此放弃,这彻底体现了死人没有痛觉神经的超群优势。
她不再回避攻击,只用短剑横扫一味进攻,用上身当作人肉剑鞘迎接奇袭而来的利剑,顺势斩断持剑的骨头手臂,接着拔剑而出戳进头骨钉在地上。
出血量已经超出常理,活人会死好几条命,而空有活人外表的伊尔盖娜此时彻底激发出死者的本质。
这时路人推开窗子大骂“还让不让人睡了!”。
这时伊尔盖娜已经锁定声源位置并准备将匕首当做飞镖。
“醒醒。”
然后活人冷静的说话音色突然使场面静止,伊尔盖娜也在匕首脱离的最后一刻握紧,在眼神中重新注入理智。
“我厌烦了。”
将短剑和匕首顺着大腿的弧线收进短裙。
“埋葬死人终究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干掉活人。我要去桥的对面。”
“那么你是打算执行治安官的委托工作……”
约格鲁·哈特拉尔出现在眼前。
“还是打算去完成一位母亲当年未能完成的义务。”
“有冲突么?”
伊尔盖娜捡起地上的破烂风衣,拍掉灰尘、整理褶皱,这是打算收手的前兆。
“治安法中可没规定在完成委托之后不能干掉委托人,我的所作所为是合乎法律的。”
“完成……”
“那还用说?”
答案显而易见。
“我只要对她的猜疑回答‘是’,就能让她明白自己处在怎样的位置,这简直比救救树上被困的猫更要简单不过。”
“你是这么想的吗……”
活人取出一把匕首,骷髅的脑筋猜不出他的用意。
“你是这么想的啊。”
匕首携带劲风,直接没入最近的头骨,战斗的号角再次打响。
死者部队目标明确,要让打断自己骨头的一切生物全部静止;约格鲁以施展一个动作倒下一个身影的频率在白骨堆穿梭;只有伊尔盖娜——
“这群家伙真的烦透了。”
——毫无激情与使命感。
消极应对带来的影响甚至让骷髅把她当作友方,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好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但白骨真的太多了,多到即便是请求他们腾出位置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所以伊尔盖娜转而扮演起刺客的角色,只是肃清眼前碍到自己障碍。
而约格鲁要做的是要把所有死者都留在这里,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我没办法看透一个女人是否在说谎,所以不打算理会你的事情。”
于是治安长下达了命令。
“但是小鬼却受了你很大影响……”
“小鬼……”
“我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到这个地方来进行所谓的社会实践,也不知道究竟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自己受伤也没关系只要大家能够愉快相处就没什么问题’的可笑想法。但我可以断定,她完完全全地相信,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要将她的妈妈置于死地……”
“这才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吧。”
“并且从不认为你是错的,甚至非常支持你。”
“你说什……!”
“凭借最直观的感受判断问题,小孩的想法真是再正常不过。以这样的方式处理意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觉得太添乱了吧。”
伊尔盖娜皱紧了眉头。
“到底要天真到什么地步,才能把复仇看做是正确的啊……”
“所以说,这条公主之路,还有相当艰难的一段旅程。”
“……”
“要去帮她一把么?”
“……”
在激烈战场上三心二意的危险自不必说,约格鲁将全部精力放在突袭,但伊尔盖娜选择了用大脑冷静思考。
死人的头脑总是很慢,因此与其说是完全不在乎伤势,更不如说她抽不出多余的思绪来应对攻势。
这时钢剑再要一下便会劈裂头骨——
“你们啊……”
——对此伊尔盖娜只说了一句话。
“都给我把路让出来!!!”
比起瞄准要害的攻击方式,无差别的胡乱进攻显然更有压倒性气势。
于是伊尔盖娜就用这样的发泄式挥击来开辟道路。
——等着我啊……千万别给我惹麻烦……
那个小鬼——
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早上了。
东边的天空正被橙色取代,是朝霞正在施洒恩惠。
“唔……唔……”
伸懒腰是起床的标志,舒适感令人惬意。
“呜哇——!”
但眼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梅莉亚凭借视野中下垂的铁链推断出正趴在悬崖边上,于是延展的身体瞬间缩紧,她战战兢兢地退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
意识到需要知道这是哪里,便在疑问的驱使下探寻四周。
“这……这!”
站着的骷髅士兵遍布视野,近距离的地面散落着骨头碎片,很明显是有人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斗。
“梅、梅莉……亚……”
“妈、妈妈?”
她听到夹带呼吸的虚弱音调,于是转向声音的来源。
“妈妈!你怎么会……!!”
梅莉亚吓得捂进嘴巴。
深紫色的风衣颜色更深,举枪的右手在滴血,左手提着剑——
那是埋葬死者的利器,现在却变成了小号锄头的模样。
“您、您的手……”
只交给自重操控,很明显已经断掉了。
“哈……他们人数太多,我没能……打过……”
这是最前排的骷髅士兵开始行动,梅莉亚当即点燃双眼。
“不许你们胡作非为!”
死人不会听从命令,举起剑。
小孩什么都没有,握起拳头。
剑在靠近,拳头却在退缩。
“停、停下啊啊啊啊啊!!!”
“停手。”
“咦、咦?”
剑在眼前停住,骷髅自动让出道路,白骨群中走出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亲属有悼念死者的权利。”
“妈妈她还没有死!!!”
梅莉亚撑起娅尔缇娜还算健全的右手,摇摇晃晃地支持她的体重。
接着她向天空喊出:
“妈妈、已经伤的很严重了……所以请您不要再折磨她!”
“梅莉亚……”
没有回应的声音,但梅莉亚知道她一定在看。
“我知道您一定再看!再这样下去妈妈真的会死,您不是一直都在期盼这样的画面吗!”
……
“现在您已经看到了……我知道,妈妈犯下了绝对不能原谅的错误,您会这么做我很理解,我不怪您……”
……
“所以我会成为您的女儿!来代替您死去的女儿!我来弥补妈妈犯下的错误!”
“梅莉亚!”
天平的一端失去了砝码,理所应当补上一个——
“我会像爱妈妈一样爱您,不会和您赌气,更不会对您发脾气!您说的我绝对会听,您说不行的我绝对不做!我不会惹您生气,我会比爱妈妈更爱您!”
黑色的眼睛闪烁泪光,但贴心的小女儿不肯让眼泪在妈妈面前流下。
荒野被骷髅堆满,视野尽头是红色的城墙与天空。
状况紧急,但梅莉亚依旧看得出神。
接着她便回过神来。
这样宁静的景象真的不妙,她多希望这时能听到回应的声音,多希望当初的旅程能够一直无聊下去,就算是无聊到每天都想吐,也不会傻到想要经历意外。
但意外就是意外——
要想办法解决掉。
“求您救救我们!伊尔盖娜姨妈!!!”
……
……
“……”
“梅莉亚,可以了……”
“妈妈,我们……投降吧……”
“啊啊……”
大人与小孩达成一致,这时空中出现理所当然的命令声:
“抓住小孩。”
骷髅向她走过来。
“埋葬大人。”
“咦、咦!!!”
梅莉亚又张开双臂拦在娅尔缇娜身前,幼小的身体拼尽全力隔绝白骨的包围。
她大声质问天空:
“您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
“没用的,梅莉亚。”
身后传来劝她放弃的声音。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不是吗?”
“不对!!!”
这次绝对不行!
如果一切重回原点,自己出来旅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不会让您死的,妈妈。我会说服伊尔盖娜姨妈来救您。”
天平的一端失去砝码,理所应当补上一个——
但这次不行。
“妈妈,请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梅莉亚……”
“要和伊尔盖娜姨妈一起,继续建立美好的人生!”
于是她选择了另一种调和方法——
天平的一端失去砝码,理所应当在另一端剔除一个。
于是她就这么冲了出去。
空气张开温暖的双手,身心彻底得到解放,梅莉亚心想这样每个人都能得救。
这样……就能平衡……
“咦?”
她却在中途撞上了柔软的身体。
“妈、妈妈……”
仰头看到娅尔缇娜碧绿的目光,嘴角弯出大人安慰哭泣的小孩时才会露出的漂亮微笑。
“让女儿替自己出头,这样的母亲可是没脸活在世上了。”
她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羞辱,于是用还算完好的右手将梅莉亚推了回去,自己则飘向更远的方向。
——妈妈……
“妈妈!!!”
她只看到深紫色变得更深,最终被黑暗吞没。
娅尔缇娜就这么消失了。
无论怎么用力闭上眼睛,眼泪仍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七岁的灵魂想不通这些。
妈妈杀死了姨妈的女儿,于是姨妈为了复仇想要杀死妈妈。轻的一边无法得到补偿,就只好让下压的一边减轻重量。
她按照世界的法则进行调和,却在最后一步出了错。
还是说——
在一开始,错就已经铸成了?
——死人就要有死人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在活人面前继续捣乱。
——因为你根本没有意识到最为关键的倾斜点,找不到相称重量的砝码,所以再怎么做都是徒劳。
妈妈会消失——
“这些都是……死人的错。”
是来自神的恶趣味。
这时理性占据一切,她将冰冷的视线投射在每一个骷髅身上。
“死人,没有必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最后将视点聚焦到活人。
“坏人,更没有赎罪的资格。”
“你说完了?”
独自面对死者大军,她做不到这些,她很清楚。
于是她还需要可靠的伙伴——
“这……这是……风!”
死人不会感觉到凉意,但活人能。
气流吹动黑色的头发,将表情掩藏。
这时活人下令——
“抓住她!”
这时剑已经到了一击必杀的距离。
这时她身边突然升起三道龙卷,将白骨与金属卷上空中,狂风撕裂每一个完好的骷髅,掉到地上融合进骨头碎片。
——是可靠的伙伴。
接着她抬起眼皮,绽放出白色通透的目光。
“你……你是……!”
“坏人和死人,都要付出代价!”
森森枯骨逐渐填充视野,剑刃的锋芒正与朝阳比亮,但瘦小的身躯有可靠的伙伴在凭依着。
还有——
她拾起地上深紫色的小号锄头,用力一甩。
“就地埋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