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没控制住自己，真的动手了啊。
没办法，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确确实实是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如果她是这种想法的话，我就不能用半吊子的心态来处理这个事情了，不能再陷入她的节奏里面了。
凌怜月愣神了，像是被我打懵了一样，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应该，不是很用力吧？我有点怀疑我自己的力道，只知道我的手掌还在颤抖，掌心还有点微微作痛。
“......”
我们沉默了，我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惊讶我所做出的举动，因此也闭嘴了，体育仓库中充满了寂静。
然后。
她淡淡地笑了。
“好痛哦。”
她说道，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你还是为了她对我动手了啊，还是说，这是为了你自己呢？你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答案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深呼吸一口，恢复了冷静。
刚才，我为什么动手了呢？
为了优花？
为了我自己？
因为我怕死？
或许都有吧。
但是刚才在挥手的那一瞬间，我所看到的，是她的脸。
所以我的脑海中，应该全部都是她吧。
这么可爱的女生，为什么要做出这么疯狂的行为呢？为什么就不能自珍自爱呢？为什么非要闹到不得不见血的地步呢？
我一定是替她感到不值得，所以才挥出了手，扇了她这一巴掌。
如果她能因此清醒过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都不是。”
我淡漠地说道，要是照一照镜子，一定是一张充满了失望的脸。
凌怜月的笑容因此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最严肃的表情。
在她这样的表情下，我说出了此时此刻，我心里的想法。
“我这一巴掌，是为了你而打的。”
凌怜月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看样子这个答案确实是进入她的内心了，于是我继续说道。
“我们都还只是十几岁的人而已，我想，在这个年龄的人，没有人会这么淡然地面对生死的，我很害怕死亡，我很害怕任何的死亡，所以我在忍耐，我在挣扎。”
“我想，你一定也一样吧，一定也跟我一样，还不想死吧。”
“所以，那个雨天，你一样也在挣扎，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但你一定还在挣扎，还想活下去，所以......才会在我的身上找理由，所以，才会想成为什么恶魔，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借口。”
“既然你想活下去，那就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很替你不值得啊，你知道吗？”
“你明明这么可爱，你明明这么聪明，家庭条件也很好，哪怕现在因为没有独立的能力而被家庭给困住了，忍过这几年，等大学毕业了，自己工作了，不就解放了吗？你的眼光何必这么短浅呢？往远处看啊，往未来看啊，别自寻短见好吗？”
“优花对你是真心的，我已经问过她了，她甚至说，要是我不在的话，或许就要跟你搞百合了，你知道吗？她就是这么喜欢你。”
“我也开始明白你的苦衷了，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难处，我也愿意帮你，要是讲出来，优花也一定会全力去帮你，我们都是朋友啊，就不能多依靠一下我们吗？别再一个人苦思冥想了，走出你的内心，对我们敞开心扉好吗？”
不知不觉，我已经哗啦哗啦地说出一堆话了，嘴巴都说干了。
很多都是我的主观臆测，夹杂了很多的个人情绪，或许有很多的不对吧，或许全都没说中吧，但是，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在期望，她的内心深处，或许还有一丝的光明。
“哼......”
凌怜月肩膀颤抖了一下，不屑地哼出一声，漆黑的眼睛藏在深深的刘海阴影之下，微弱的光芒之中是那枯燥的嘴唇，干冷的笑容。
“说这么多，你以为我们还有未来吗？搞不搞笑？已经死棋了好吧？这里被锁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出去吗？就跟我心一样，早就被锁住了，你觉得事到如今还能打开吗？打开了之后，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吗？少自以为是了，我们的结局，已经定好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才不会结束的。”
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让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才活了十几岁而已，我还不想死，我还想体验更多的事情，所以我害怕死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死。”
“......”
“你要笑我胆小也好，笑我窝囊也好，随你便，但是我，不会死的，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优花死的，我想要我们都能活下去的结局。”
“你够了吧？那你先从这里出去啊？出得去再说好吧？”
凌怜月终于也忍无可忍了，握紧了拳头，咧开嘴巴，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地看着我。
“唯一的门都被锁了，外面也都没有人在了，难不成你要从窗户爬出去吗？这个窗户肯定也锁上了吧？这里完全就是封闭的密室，我们都不可能有活路的！”
嗯？窗户？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抬起头，看向了这个封闭空间唯一的光源。
高度并不是很高，拿个东西踮踮脚就能爬上去，不过，它锈迹斑斑的，玻璃上全是灰，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一定是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百分百是锁着的吧？
但是，有必要确认一下。
“喂，你干什么？难道你要确认这个窗户吗？别白费功夫了，肯定是锁着的，这个地方，是无解的。”
她握着拳头，不甘心地对我说道，但是我不听她的，早就已经踩着跳马箱来到了窗户的面前。
然后......
很轻易地拉开了窗户。
那一刻，在阳光完全照射进来的那一刻，我清晰地看见了。
少女那愣神的模样，仿佛见到了天使，仿佛见到了奇迹，仿佛......
内心被救赎了一样。
她的眼睛，她的肩膀，她的嘴角，都在微微颤动。
“看吧，天无绝人之路啊，对吧？”
我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对她伸出了手。
“走吧，一起活下去吧，未来的路，还久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