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请问这里就是大礼堂吗？”
弥散站在大礼堂门口，向一位路过的高年级学生问道。
“是的。”那学生怀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就赶忙离开了。
这让弥散又开始思忖自己的衣着，这是她认为最正式的一套衣服了，要是还那么引人注目的话，就不得不再去买一套了。但金钱是有限的，同时弥散对于美、普通和正式的定义令人一言难尽。
弥散的审美曾被狩猎队的大伙调侃过无数次，她也不抱有什么信心，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挑选出来适合的衣服。
可换个角度，也可能是自己长得引人注目？毕竟这边少有黑发的人类，别人经常误会她是个东方人。
“所以，那个个子矮的金发女人是……那位？”
弥散扫视了一遍礼堂内部。人不多，但都在忙着放置装饰物和交流各项事宜。
目标人物非常显眼，她此时正站在一张课桌上，双手叉腰，用与身材成反比的响度高声指挥。
“你！菠萝头的那个！对就是你，快点去把剩下的几盆花搬进来！”
“还有你！梳中分的，快点把横幅拉上！半天了怎么最重要的部分还没挂好！”
“喂喂喂！不要站在门口！让开！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弥散一听，连忙站到一旁，让一群抱着一堆箱子的学生走进来。
“你是新生吗？抱歉哈，谢拉老师就是这样，喜欢大喊大叫。”
其中一位同样是黑发的高个子少年在经过弥散身边时，小声地说道。
“没事，是我挡着路了。”弥散摇了摇头，“而且，我不是新生。”
“这样吗？那……”
“喂喂，那边的那个！抱着箱子就赶紧进来放下，不累的话就再出去搬！”
谢拉很快就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拿着用书本卷成的简易扩音器高喊着。
“啊那就先这样，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去找谢拉老师……好了好了这就来！”
那男生一边向弥散告别，一边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为什么不用魔法？弥散感到十分迷惑。这里是魔法学院，学生老师都是魔法师，难道连用一个悬空术都做不到吗？
不过与其这样自己冥思苦想，到还不如直接去问这里的主事人。
弥散走到谢拉身后，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不少的成年人站在课桌上手舞足蹈地指挥。这所魔法学院的女性教师制服是一件披肩和衬衫外加裙子，她这样就不怕走光吗？
尽管弥散没有特地去看，但还是瞧见了。哦，是安全裤，那没事了。
“那个……请问您就是谢拉老师吗？”
尽管已经知道了，但弥散出于礼貌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下。
谢拉的身躯突然一抖，似乎被吓到了，但她拼尽全力保持冷静，默默地转过身来，看见了正仰着头打量自己的少女。
“对，我就是谢拉，谢拉·克莱曼。你是谁？是新生吗？那你来得也太早了吧，我们还在布置场地呢……”
“不不，我不是新生，我是卡尔洛特老师的新助教，他让我来找您。”
弥散赶紧打断了她。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说，不，早该在卡尔洛特提到她时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就该猜到的。
“新……助教？哦对，毕竟是那个班的班主任嘛……”
“哪个班？”
“欸，他没和你说自己找助教的原因吗？你怎么也不问一下？”谢拉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个班……可是全校问题学生数量最多的噩梦班级啊！每个被安排到那里去的老师都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唉，真同情卡尔洛特老师……”
“谢拉老师，我貌似听到你在叫我？”
风轻云淡般的话语从附近传来，又一次把谢拉吓了一跳。
弥散也有点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虽然是小事，但还是让她敲响了心中的警钟，最近有些放松过头了。
来人正是卡尔洛特。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带着一副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两人。
“卡尔洛特！你怎么又神出鬼没的！当心哪天被人当成鬼怪打死！”
谢拉的脸有些发红。
“谢拉小朋友，鬼怪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放心吧。”卡尔洛特双手抱胸，用宠溺（？）的语气说。
“你才是小朋友！我已经二十几了啊！二十几岁懂不懂啊！”
弥散站在边上插不上话，只能看着眼前的二位吵来吵去。
奇怪的是，尽管他们二人的声音并不小，也没有人往这边看，最多也就是确认一下吵架的人是谁，就不再理会。
应该是习惯了吧。
“我没空和你闲聊，克莱曼。”卡尔洛特耸了耸肩，“我来是要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我们班的新助教，弥散小姐，顺便在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弥，散？奇怪的名字，没有姓氏吗？”
“……您就当我是个东方人吧，名字是音译的。”弥散稍作思考，就用敷衍的口吻糊弄过去。
谢拉虽然也能感觉到不对劲，但还是没有多问关于这个话题的事。她看了看弥散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弥散，你没有法杖吗？还是没带？”
“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没必要继续下去。”弥散没有回答，依旧是淡淡地陈述着，“法杖在必要的时候我才会用，当然谁也不希望会有不得不用的时候，不是吗？”
自此踏进这所学院那一刻，弥散就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由衷地希望这是个错觉。
“嘶……不是没有道理……那你现在多少阶？”
“您是指考核还是自身实力？”弥散明知故问。
“当然是自身实力！”谢拉突然炸毛，从那课桌上跳了下来，“说起这个考核我就来气。上次我去协会考级，结果硬要说我只有五阶！拜托，我是四阶啊四阶！魔法师协会的那群老头子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与其让魔法师做什么精神力测试、魔法基础与进阶知识测评、实战综合考核，还不如直接发明一个能检测等阶的装置出来！”
卡尔洛特看着谢拉气恼地跺脚，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去做？说不定是有什么技术难关呢，别妄下定论。”
“好啊，你刚才还说没空闲聊，自己却一直跟我抬杠！恁就是顶级双标人吧！”
“呵。”
“哟哟哟哟，无话可说了是吧，自己不占理还想和我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以成年人自居的金发女性此此时正丝毫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难以想象这样孩子气的人竟然会当老师。
“先别管她了，弥散小姐。”卡尔洛特也没管她，对弥散说，“我先给你安排点工作吧——唉，先前是我不对，竟然会把你托付给谢拉这家伙。”
“什么叫，‘谢拉这家伙’！你果然还是不把我当成年人吧！”谢拉一听到卡尔洛特损自己就立刻停止了狂笑，涨红了脸，再一次对那男人大喊大叫。
但这次，卡尔洛特没有理睬她，只是继续向弥散介绍：
“开学典礼期间，我们当老师的要一直站在院长后面，等院长发表完演讲，再跟着他下台……”
“你你你……算了。”谢拉刚想对卡尔洛特对她视而不见的行为做出严厉批评，就想到了其实这里还有个新人，于是瞬间像一朵焉了的花一样，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
“待会儿你也来帮忙打扫下……哦，不能用魔法，这是规定。”卡尔洛特接着说。
“为什么？”
“院长大人说，魔法不是万能的，他希望同学们更多时候能依靠双手，老师们也要做个表率。”
“……真是难以理解。”
弥散发自内心地这样说道。在她的认识中，魔法服务生命，是各类生命自身的力量，用魔法帮忙又不是借助外力，何必自己动手？
世界上不存在什么魔法无效的领域，就算有，也超出了世界的法则，很快就会自行消失。
“倒也不必这样说……院长大人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卡尔洛特没有太在意弥散的态度，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说呢……魔法终归是客观存在的力量，有些时候它的影响可能会很大，也可能很小，不确定性太强了，还是双手更实在。”
不是真心话。
弥散对此这样评价。他的观点完全站不住脚，同时和他一直以来展现的那种性格相差甚远。
“双手更实在……也亏你能说出这样违心的话啊卡尔洛特，整座学院都找不出第二个跟你一样对魔法执着的人了。”
半晌没动静的谢拉像是讥讽他一般地说。
“别多嘴了，成年人，你还是当你的指挥员去吧。”
卡尔洛特瞟了一眼那个正暗自窃喜的人一眼，留下这样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走吧，弥散小姐，去帮忙。”
弥散跟上他，又回头看了看谢拉，她没有多停留，也没有喊住二人，而是走向了人群较为密集的一处。
有点故事啊这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