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海升,落日,与油菜花

作者:弯曲烧火棍哒 更新时间:2022/2/15 19:41:34 字数:2151

夏荔眼睛呆看着屏幕,右手大拇指不停滑动着未解锁的屏幕。

在这不到五平米的房间内充斥着由床上那一活人散发出的烦躁气息,这股气息刺激这房内原有的无聊、寂静,拼命地将所有情绪奋力推逼撞击向这四方空间的某个脆弱顶点,以此爆发式地泄空夏荔的内心。

已经快失业两个月了,原本学校为他们这群准毕业生安排了实习,还保证只要实习期一过,就发毕业证,百分百能入职实习期分配到的公司,月薪起步五千。夏荔一听这待遇还不错,毕业后起码能保工作便去了,然后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开始了12个小时两班倒的流水线工作。

干了七天后,夏荔感觉身体状况都进入了猝死前夕阶段,两眼一开看啥都有一层浮影,极少的睡眠导致他一直处于一种焦躁不安,想怒又怒不起来的状态,这种状态让他更加难以入睡。

睡眠的恶性循环还不是最糟糕的,不断重复的劳动工作侵蚀着他的精神,使整个人逐渐变得麻木。倘若机器是为了帮人提升工作效率,那人机械式的劳动又带来了什么?

这天刚上班,夏荔就对人事经理说道“:我不想干了。”

经理窄小的眼睛透过金边眼镜上下扫了他一眼,嘴角微抽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走?”

“对于这里的工作环境,我没法再忍下去了。”

“好啊,不过我还是劝你再待两个月,毕竟你要是现在走了,和两个月以后走,赔的违约金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再赚两个月工资。”

经理的理由看似很合理,但对于夏荔来说待在这里每分每秒都是折磨,夏利舔了舔干涩开裂的嘴唇说道:“不用了,我现在就想走,不想再待了。”

“好”,经理见状也没有挽留, “等会儿你去财务那边交了钱就收拾东西走吧。”

“好的,谢谢经理。”

夏荔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跑了出去,越跑越快,心中原本的一潭死水,被丢进了一块石头“咚”一声惊起层层涟漪,仿佛有什么生命将要复活,急着发出嘶吼。少年黄黑疲倦脸上隐隐泛出一韵红润,咧开干裂的双唇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

“叮——咚——”手机突如其来的来信铃声打断了那放肆的笑声。

夏荔划开屏幕一看,原来是班群里的实训指导老师廉圮@全员了,紧接着的是他发的一大段话,

“今年用人状况非常不好,已经多家企业反馈今年没有用人需求,即使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学校依然为同学们争取来了实习的名额,对各位来说这机会十分的珍贵,真正的工作没有一两年的沉淀,怎么能做得好呢?可依旧有同学不珍惜,现在我这还有一个实习名额,有意的同学可向我报名。”

夏荔看完后,快速在发送栏打两个字,但转念一想又删掉了。夏荔至今都没法忘记廉圮与公司来校招人员工交谈时那恶心人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一团绿到发黄的窝瓜上突然冒出一张猪的长嘴,然后对你哈哈大笑,当时笑得那么开心的猪嘴窝瓜一定谈成了很好的生意。

“廉批,不得好死。”刚从苦难中脱身的少年心中咒骂道。

夏荔跑路回了老家农村,笑乐村是位于海升市南部的一个小村子,虽然说是农村,但已被发展的十分现代化,家家户户都通水电,盖的都是三层小楼,一下雨就拧巴的小泥路早已翻新成了水泥大路。可尽管如此,村里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还是如迁徙的鱼儿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涌入城市,只留下一些老人还在家种地。

在夏荔的童年中最开心的事就是和长辈去田里敲油菜籽,顽皮的他时常将敲棒乱甩地嗡嗡作响。孩子总是在某一特定时段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长辈们只管埋头干他们的活,不会去在意那个小顽童从地里挖出来的是半截伤口带着血的蚯蚓还是挣扎着翻身的蝼蛄。

当人们低头劳作时,太阳逐渐溜到天空西边,由原本的刺眼光体渐冷成一大滴黄绯相间的染料,为天穹下的一切疯狂渲上最后的夕阳红。

透过自家二楼的玻璃窗,夏荔望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傍晚红日,不禁生出一丝伤感,“早知道变了这么多,当初应该留几张照片的。”二到四月是老家油菜花的日子,这些从坚韧秸秆延伸出的黄点点花苞总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绽开,点点淡黄很快便累积,加深成一片望不尽的黄金花海。偶而路过的旅人会被这片农作物形成的花海惊艳到,感叹一句真美后再次踏上旅途。

今年,土地开始包给一些外地人,一包就是几十亩,一顶顶大掤扎地而起。海升本地老一辈的人已经干不动了,青年人更向往城市,只有在祖宗祭日或是过年时才回来,黄金花海就在这一年间毫无预兆地退潮了。

沉寂的氛围依旧充斥在这个小房间,夏荔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两扇带着些许冰凉的玻璃窗,将半身探出窗外,

“好想从无聊的生活中逃离啊。”

“那为什么不去不打工呢?”一个纤细的女声平静地问道。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只有——呒?!”夏荔下意识地回道,但立马觉得不对劲,这地方哪来的女声?这个点老人都睡了,外地人还在田中劳作,家里这他一人啊!

夏荔连忙环顾了下四周,并没看见什么人。

“难道是我幻听了吗?”夏荔迟疑了一下,但此刻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掉到了头上,他用手摸了一下,手指好像沾了什么细小的确质颗粒,手伸眼前一看,

“这是——饼干屑?”

“喂,‘咔嚓’,凡人,向上看,”,纤细女声伴随着饼干咀嚼声再次响起,还过这次声音来源方更加明确——就在夏荔头上!

“不看!”夏荔厉声回道。

“真的不看?”

“真的不看!”

“打死也不看?”

“打死也不——啊!!!!!”突然一条边缘毛糙的“白布条”垂到夏荔挂着冷汗珠的鼻子上,夏荔被突如其来的异物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下用了凭生最大的死劲拼命将那“白布条”往下拽,然后另一声巨大的肉疼尖叫从天花板上响起,

“啊!!!——别——拽——我——头——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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