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莉亚的回答让楚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虽然俄国毛子们不一定都怕冷,但面前的这个毛妹竟然不知道冷为何物?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怪了,感觉我的世界观最近被刷新的次数有点多啊。
楚初尚未开口说话,刚刚被冰雪所麻木的痛楚已经卷土重来,撕裂一般的剧痛在顷刻间已经席卷了楚初的大脑,那剧烈的抽痛感甚至让他眼前一花,险些昏死过去。
没想到自己真的吐槽吐的高兴到连膀子都忘了……
“嘶……钢铁同志,快打120……算了,你也未必知道120是什么,还是快点把我的手机递给我吧……”楚初一边吸着凉气一边示意阿米莉亚捡起自己手边的手机,由于过度失血,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但是,阿米莉亚并没有捡起手机。
她快步走到了楚初的身边,然后将手伸入了自己的军礼服口袋里。
楚初本以为她取出的可能是绷带或者止痛片,就算是仙豆他也认了,没想到她却从里面拿出了一包吃了一半的硬糖。
这毛妹脱线了吗?
“啊~~”
一个一头银发,面无表情的少女蹲在你旁边,用修长的双指夹起一枚红彤彤的硬糖喂到你嘴边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如果我的左手没有被一头长得超丑的怪物一爪子差点剁了,现在还在喷血的话那感觉就更好了。
楚初虽然很想张嘴吃掉,但此时此刻实在不是玩这个的时候,他猛力按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在痛到眼前发花的同时也总算有了一点掌控身体的感觉。
借着这暂时的清醒,他伸手抓起了手机,用颤抖的手指在弹出的紧急通话屏幕上按了两个绿色的按键。
到底是谁把手机键盘上的0设计的离1和2那么远的?!拖出去找条苏格兰牧羊犬啪啪啪一百遍!一百遍啊!
就在楚初用尽全力,将手指移动到了0的位置时,那银发毛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用力踢走了手机。
我次奥!
混蛋,你是被派来救我的还是被派来害我的啊。
急火攻心之下,楚初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命尽于此了。
然而,一股温暖的感觉却突然从自己的小腹传了过来。
借着余光,他看见那个银发毛妹突然跨坐在了自己腰上,苏式马裤的粗糙感甚至都已经传递到了自己的皮肤上。
这种姿势……实在不适合在这种大雪纷飞的大街上玩啊,更别说我还在喷血啊魂淡!
虽说多年来和楚楹的相处经验让他不至于因此就鼻血横流,但楚初实在是觉得此时此刻这姿势实在是违和到了极点。就在濒死的楚初猜测这银发毛妹会对他做什么的时候,对方突然用力地卸掉了他的下巴。
“你……泥药干神魔(你要干什么?)”
他注意到自己的双手都被钳制住了,那毛妹左手按住他的右手,右手按住他的左手,两人现在是面对面对视的状态,而楚初的下巴被卸掉了,嘴巴一时关不上。
接着,银发毛妹突然伏下了身体。
……别想歪了,她只是用身体的某个部位将那颗硬糖转移到了楚初身体的某个部位里,只不过那个部位叫做舌头而已。
这已经构成不了‘而已’了吧!楚初伤心欲绝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受人欺辱而无力反抗的绝望和悲哀……通常这副表情只会出现在被继父性侵十二年的少女脸上。
话说这毛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啊!你他喵是有战斗民族的血统BUFF加成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的事,有些发干的嘴唇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和湿润中带着些许温暖的触感。
唔……
这感觉不错啊……
温暖,湿润……怎么还有股草莓味……
这也算得上是临死前最后的福利了吧……
楚初两眼一黑,然后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
时间过去了多久?
十年?
二十年?
楚初在一片黑暗中探寻着。
他在远方的天际上看见了急掠而过的黑色飞鸟,在天与地的交汇处看见了无尽的森林……那其实是宛如森林般林立的十字架与高塔。
这里是哪里?
我在做梦吗?
他的身体清楚地感受到了冰冷所带来的颤栗与黑暗的迷雾所带来的不适,这种真实感让楚初有些奇怪。
什么时候梦也变得这么真实了?
或者说……自己真的失血而死了,然后进入了地狱?
这不科学!!!
楚初晃了晃头扫清脑中奇怪的想法,重新将目光投诸于面前真实得令人发指的这个黑暗的世界。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灯光,甚至连月光都没有,但令人惊讶的是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但闭上了双眼的楚初却能看得见黑暗之后的东西。
他看见了尚未腐烂或腐烂到了一半的尸体,他也看见了尸体之间像河流一般流淌着的粘稠鲜血,他看见了由失去了主人的兵器所林立而成的森林,也看见了由残破甲胄和骨灰所积成的山峦。
而在这尸山血海的中央,是一座由死鱼鳞片般惨白的骨骸所堆成的高山,而在这白骨堆成的高山上,他看见了一具由头骨建成的王座,王座上没有任何生灵,只有一只漆黑的乌鸦垂首合羽,不知是死是眠。
“这大场面没个五六十车皮的番茄酱做不出来吧……”
楚初行走在尸山血海之间,偶尔捡起一两根骨头或者武器端详一下,但绝大多数的骨头和武器刚刚碰到就风化成了尘埃。
此时,楚初才发现这个世界是没有风的。
不但没有风,楚初甚至没有感觉到四周有空气充盈的感觉。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的天与地之间没有任何事物支撑,让人总感觉那阴沉的天空下一刻就会坠落,将自己压成一地新鲜均匀的饺子馅。
似乎正因为如此,楚初吓的连呼吸都停了。
在不知道行走了多久之后,楚初终于站在了那座白骨山的下方。
“用骨头堆给自己堆椅子啊,真是奢侈的作法……而且一点都不环保,这么多尸体做成堆肥的话得省多少化肥啊。”
楚初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着王座爬去。
尖锐的骨茬刺穿了他的手掌,却没有鲜血流出。
锈迹斑斑的剑刃划破了他的小腿,楚初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楚初甚至没有感受到那本应有的陌生和恐惧,虽然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但这里的一切在他的感觉里都是那么的熟悉。
难道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布置和楚楹的卧室太过相似了吗?楚初看着山下潺潺流过的血溪,踩住了不知道是谁的头骨,又向上爬了一级。
最终,他走到了王座的正前方,那只漆黑的乌鸦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陌生人的靠近,以充满敌意的姿态正对着靠近的楚初。
“请问……这里是哪儿?”
他探出头去,试探性地对着那只王座上的乌鸦问道,言辞恳切,语气真诚,满脸都是标准到可以被录进教科书的温和笑容。
只可惜……对方没回答它。
在反复询问了几声之后,楚初确认了一个事实……这鸟儿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为毛我刚才会傻到和一只鸟对话?
乌鸦继续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怒视着他,然而他却干了一件令这只乌鸦险些从王座上掉下去的事。
他环绕了这个王座几圈,然后用力地一脚踹在了王座的扶手上,之后借着这个扶手,他开始系鞋带……
系完了鞋带之后,他毫无留念的从骨骸山上滑了下去,连看都没看那只乌鸦一眼。
就在他滑下骨骸山,大步流星地向着前方走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听起来颇为苍老的声音。
“候选者,你就不想坐在王座上吗?哪怕是一刹那也好?”
楚初没有找到说话者的身影,他只能一边继续前进,一边摆手说道:
“为什么要坐下?那椅子上面到处都是倒刺和骨茬,坐上去除了折磨屁股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再说了,这椅子又不是铁王座,坐上去又不能成为七国之王大陆主人,就算真的能加冕称王,说不定老婆就和她亲弟弟一起给我戴绿帽了呢……话说我刚才到底在说啥啊,算了,不管了……”
楚初喃喃地嘟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NETA和梗,而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他却也没有因此而感到诧异,只是继续向前行去。
他的双脚不断机械地迈动着,最终却慢慢消失。
在旁人看来,楚初就好像走入了这骨骸铺成的地面中,化为了这天地的一部分。
三分钟不到,他的身影就已经完全消失了,连脚印都没留下来一个。
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之中。
但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只乌鸦身上黑色的羽毛突然无缘无故地飘落了下来,而每脱落下一片羽毛,乌鸦身上却又会重新出现一片。
纷纷扬扬的鸦羽宛如飘落的黑雪,直到这破鸟身上脱落下的羽毛在地面上积成了一个人形时,乌鸦才又回到了王座的扶手上歇息。
那些脱落下来的羽毛,须臾间便交叠融化,最终重组成了一个穿着华贵黑色长袍的苍老男人,男人的手中握着一本古老的大书,书名赫然是一串用花体书写的拉丁文。
《诸世纪》
“有趣,真是有趣。”
老人笑容微怔,转首坐在了王座之下的骨骸堆上,却丝毫没有想要坐在王座上的念头。
他很清楚,那王座的靠背上有一柄伪装成了断骨的匕首,一旦触碰到锋刃,哪怕是他这样的存在都会被从根本上抹杀掉,而对于那些依存于灵魂而活着的人类而言,一旦碰触就意味着灵魂的湮灭,所能留下的只会是一具腐臭的尸骨。
帝国皇帝的座位,岂是一般人坐的了的?
谁会想到这王座之下的骨骸之山,乃至于周围无穷无尽的尸骨,都是觊觎这个座位的人所付出的代价呢?
想到这里,老人不禁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真是一个有趣的候选人呢,不过……绿帽子又是什么意思?”
老人摇了摇头,翻开了那本书上崭新的一页,右手拿起一根断骨,微微一晃,那断骨就变成了一根雪白的羽毛笔。
他将羽毛笔的笔尖沾上了王座之下的一具新鲜骸骨所留下的血潭,然后在这本用灵魂所制造的书本上沉默地写下了四行文字。
长夜屠夫的预言将会实现
死国的骨骸不再熠熠生辉
新的主人将归还零落着骸骨的领土
走向战火,他必将以鲜血涤清大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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