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初抱着楚楹,快步奔跑在空旷的走廊里。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今天做的第几次冲刺,只感觉饥饿感犹如火烧般地灼烤着自己的胃壁和咽喉,而疲劳感则如同钝刀般一下下地划割着他早已麻木的皮肉。
他几乎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昏厥过去,不过这下一秒却又久久不肯到来,和时间一起缓慢地煎熬着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勇气。
更别说此时怀里还有个变态不断地用言语摧残着他的精神了。
“喂,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嘛,最后还不是把我乖乖抱起来了。”
楚初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之所以二人会出现这样的体位,其实也还是有一定的渊源的。
好吧,其实也就是楚楹脚踝伤了走不动路,让楚初抱着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背着,一方面是楚楹强烈要求,一方面是楚初想到背着楚楹时背后被肋骨摩擦的痛苦感受,最终还是屈从了楚楹的淫威。
虽然楚大小姐也可以用催眠的方式使自己忘记痛苦,不过比起那位杀人魔王的回归,楚初更宁愿委屈一下自己的两条腿。
可能有的朋友会对楚初的行为有些看法,你特么温香软玉在怀,还好意思说什么委屈?!你这行为简直就是公然虐狗,其心可诛!你要是不抱换我来啊!
楚初表示:那就换你吧。
神特么温香软玉在怀!你见过一天到晚形容你为“磨人的小妖精”的温香软玉吗,你见过光硬盘里种子大小就比楚初这辈子看过的片都多的温香软玉吗?!
有人说真的有妹妹的人就绝不会走上妹控的道路,因为理想和现实间的反差足以磨灭掉一切美好的幻想。楚初觉得这一点放在青梅竹马身上也颇有借鉴意义,话说谁家的青梅竹马会像楚大小姐这样素质败坏毫无口德?
也就只有我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楚初的心里不禁渗出了屈辱的泪水。
…………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真正的黑夜,除了手电筒的光束,整座大楼再没有一分光亮,整座走廊在两条光束的交叠中变得影影绰绰,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活动着某些鬼祟的妖物,在暗中窥伺着二人的身影。
“这是第几张了?”
楚楹放下手电筒,用携行具中的多用途枪匕撬开了瓷砖,指着灰尘掩积中的那张黄纸问道。
“大概第十二张吧。”楚初回答了一个概数,然后很识时务地递上了那只打火机。
在阴暗的环境下,温暖的橙色火焰确实能让人感到些许安心,不过这火苗注定不可能燃得长久,伴随着最后一缕青烟消失在楚初的眼前,一切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楚楹用楚初的衣袖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灰烬,楚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问道:“我们还需要烧几张?”
“这层楼的走廊有十七个拐角,”楚楹将手电筒的光束找在了自己手里的简图上,继续道:“十七之数,上不满而下余残,恰好是建筑忌讳之一,这样的布置显然是有意为之,在《酉阳杂记》番篇里,能‘困人于迷踪间”的迷域恰好为十七像,这和我们当前的境遇……”
“简而言之就是有十七张要烧的破纸?”
“应该如此吧,”楚楹并没有因为楚初打断了她的话而生气,她的声音一反常态地严肃“但看这张破符上的布置,似乎,事情并不只是这样简单……”
楚楹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劈裂声猛地掠过楚初的而侧,随之而过的还有一道凛冽的凉风。
发生了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人的行动远比人的思想要快,楚初还没来得及把问题问出口,手电筒的光柱已经照向发声的地方。
但他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并不是因为光柱所及之处一无所有,而是因为在手电筒起到作用之前,本是一片漆黑的窗外突然划过了一道刺目的白色闪电。
早已习惯了黑暗的楚初猝不及防,顷刻之间,他的视野便被那道划破天际的雪白填满,再也看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
在手电筒滑落的刹那,楚初的心中已经被惊愕所填满。
现在这季节哪儿来的闪电!
这不科学!
时间并没有给楚初思考科学的余暇,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眼前;闪电再如何刺眼,终究不是长悬天空的太阳,那隔断了视界的光亮也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
不过,就在这光亮消失的刹那,一种更为可怕的威胁降临在了楚初的头顶。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在这条不足十米长度的走廊的尽头,突然闪出了一个漆黑的阴影。
那黑影只有小半个身体处在光芒的照射中,面部一片漆黑,但在它朝楚初看来的刹那,楚初却清楚地看见了对方惨白的利齿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从那一秒开始,楚初才知道“狰狞”这个词到底描述的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我发现你咯。”
第一个黑影尚未湮没于黑暗,第二个黑影又踏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随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就在更多的黑影出现在楚初面前时,闪电突然消失,一切重归黑暗。
但楚初却再也无法将那那些狰狞的笑容忘掉了。
这时,一滴黏糊糊的液滴突然落在了楚初的袖口,浸透了布料的纤维,在楚初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看不出颜色的印痕。
这液滴……好像是红色的。
一个人在陷入彻底的恐惧时,他的心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的人会愤怒,有的人会崩溃,但在那一秒,楚初却感觉自己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或许,这就是被发现自己被狮子盯上了的野兔应该有的心情。
就在他终于将视野转向前方时,楚楹近乎疯狂的怒吼声才终于振动了他的耳膜。
而他,也几乎不假思索地按照这声音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