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幕间(2)

作者:黑路 更新时间:2017/10/4 1:51:15 字数:3075

让时间倒退回两百个小时之前。

飞机在雪色连绵的夜色中降落,轻缓的颠簸让熟睡中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他的脚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已然冰冷的躯体,满脸惊恐之色的乘务员靠在自己的安全座位上,浓重的血腥在封闭的机舱内氤氲出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飞机已经安全降落,塔台让我们保持冷静,特警已经准备登机。”

一个乘务员从驾驶室里钻出了头,对着机舱里不多的几个活人叫喊出声,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在一个如此恐怖的环境里,他竟然还有闲心睡觉,而且还问乘务员要了一个与他的外表颇不相符的喜羊羊靠枕。

“请大家先不要离开座位,先生!也请你不要离开!”看着那个男人解开了安全带想要站起来,乘务员连忙提醒了两声,却在机舱门被打开的响动中停住了话头。

摇晃的光束让机舱里的绝大多数人不禁闭上了眼睛,男人将喜羊羊靠枕取下,提上了一旁的包,向着机舱门走去。

几乎就在同时,数个身着深色行动装的特警冲进了机舱,他们迅速检查了机舱的每个角落,然后将战术手电对准了地上的尸体。

这些人死的很惨,身首异处者绝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被钉在了航空座椅上,从胸口漫出的鲜血染红了将他们钉在椅子上的雨伞柄。

将一个带着枪的劫机匪徒活活钉死在椅子上,工具还仅仅只是一个塑料的伞柄,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又需要多么可怕的力气?

狭小的机舱里,横七竖八地倒满了尸体,鲜血喷洒在舱壁和座椅上,氤氲的血腥气让这里宛若修罗地狱。

哪怕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特警队长,也不禁感到了一丝由衷的恐惧。

“将劫机的匪徒们全部杀死的人是谁?”队长的神情依旧老练,但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的声线不知不觉间起了一丝颤抖。

他的问题尚未得到回答,从机舱出口处传来的喧嚣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一个浑身浸透鲜血的男人背着包想要离开,被两个队员持枪堵在了机舱口,哪怕被两根黑洞洞的枪口指住,这个男人的表情依旧从容镇定,甚至还能从嘴角看出一丝戏谑的微笑。

“就是他。”有乘务员颤抖的举起了手,手指指着那个想要离开的男人。

特警队长并未放下枪口,他快步走向目标,不需直觉,单单是他的智商就足以告诉他: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一个能在瞬间将七名亡命之徒杀光的人会是什么来头?退役的老A?隐姓埋名的杀手?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

“同志,事情还没有处理结束,请你回到你的座位上!”

“哎呀,”男人开口了,他似乎有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戏谑可笑,配上他夸张的肢体动作,这让他显得更加欠揍:“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啊,你们这让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很困扰啊……”

“你是什么人?”特警队长没有和他扯皮的余暇,虽说问话这种事情不应当由一个一线特警完成,但在当前的形势下,先把这家伙扣住比什么都重要。

“都说了嘛,一个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

“严肃回答!你要去干什么?”

“给我儿子打胎嘛。”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要知道,在当今这个社会,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怀孕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不稀罕个毛啊!

这个侮辱智商的答案特警队长显然不会相信。“同志,我再说一遍,请你回到你的座位上!”

他将手指向扳机护圈移了两公分,冰冷而严肃的表情让他的话看起来更具了几分说服力。

只可惜,这微小的威胁对于面前的男人似乎毫无作用。

男人挠了挠头发,表情依旧懒散:“可是我的事情也很重要啊,如果我多逗留五分钟,我很有可能就会多出一个孙子……或者外孙子,这谁说的定呢?”

他身后的特警有的想要把他强压回座位上,推了几下却纹丝不动,就在特警队长想要真的“严肃处理”对方的时候,耳麦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指挥部特别通告,全体行动队员,如果你们在飞机上或机场里发现一个身着黑色毛线衫,年纪大约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登机牌编号是41J**76的男性,请不要阻拦他离开,他有特殊使命,放他离开!这是命令!”

耳麦里的声音循环播放了几遍,特警队长的表情突然变得精彩了起来。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现在给儿子打胎真的变成了一个如此紧急的事情了吗?

这世界变化太快我接受不来啊!

“放开他!”

“队长?这家伙……”

“我早就说了吧……”男人将背包再度提起,“拜拜,以后有空再见啊!”

看着男人满身鲜血的身影融入了夜幕之中,特警队长突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挫败感,他继续搜查机上其余的乘客,直到一个特警快步跑到了他的身边。

“队长,这里是登机人员的花名册。”

特警队长接过了那张名单,终于,他找到了那个登机牌编号后面的那个名字。

在看到那个名字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又遭到了一次侮辱。

许多许多年后,退休后的老特警队长给他的孙子们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爷爷我和队友们处理一次劫机案,结果却发现坏蛋都被一个人解决掉了,当他回头走出飞机时,爷爷大声地问他你是什么人,你们猜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别问我是谁,我叫红领巾!’”

……

“喂喂喂,家里怎么没人啊!”

男人用不知道放了多久没用的钥匙打开了生锈的防盗门,门尚未打开,他就开始扯着嗓子对屋里喊话,谁想话还没说完,一根钢丝就横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看起来家里还是有人的嘛,老爷子,是你没错吧。”

男人没有在意所遭到的生命威胁,他慢悠悠地拉开了屋门,将钥匙收回了包里,然后用两根手指夹断了脖颈处交叠的钢线。

“不错,有进步。”

屋里传出了一个沉厚的声音,接着里屋的吊灯就被打开了,一个身着青色中山装的老人出现在了男人的眼前。

“二初呢,和小楹开房去了?”

啪!男人的衣领突然绽开了一个破口,老人悠悠地抿了口茶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那小子的满口花花话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他到底哪儿去了?”男人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银灰色的温彻斯特猎枪,银白色的枪刃将从右上方劈来的钢线劈成两段。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暮陵。”老爷子将茶杯放下,“你是真不打算让你儿子活命了?为什么要给他那堆东西?”

“咱大哥别说二哥,老爷子你当初还不是给你孙女送了那个手环?”

男人的声音突然认真了起来,他将枪横在了膝盖上,还残留着鲜血的皮鞋在洁白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微褐的脚印。

“至少我安排了专人看护着她,”老爷子指了指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纸壳箱,“而你却给了他一堆麻烦。”

“嗨,”男人挠了挠头,“那些东西对你是麻烦,对于二初这种战斗力充沛的青年男人可未必是……”

上百根钢线汇成的长枪在瞬息之间横掠过了男人的鬓角,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楚暮陵,你打不赢我,这你应该知道。”

“楚落尘,我打不赢你,但换个地方可未必,我只是不想脏了我家的地板而已……”

男人整了整衣领,以一个颇为中二的语气说道,话音未落,老爷子指了指地板上男人留下的无数脚印。

“我家的地板,我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反正还不是我儿子来擦?”

“我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能卖儿子卖的这么熟练的玩意儿,早知道当年在伊尔库茨克……”

“行了,不就是那点小事嘛,唠唠叨叨快说了五十年了。”男人摆了摆手,他想要在沙发上坐下,却被破烂沙发上无数撑起的废弹簧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两人的话题渐渐从互相攻击转到了正常的闲聊,只是他们闲聊的内容,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实在不太正常。

“你们‘昆仑’上次镇压天山巨魔到底死了多少人,你们说死了两个,但论坛上可都说死了几百个啊。”

“就死了两个,还都是一不小心掉到悬崖里死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那帮神罗余孽又开始选皇帝了,也不知道一帮被拿破仑吓了几百年的小老鼠能选出什么?老鼠王吗?”

“都是封建余孽,牛鬼蛇神,没什么好在意的。”

“话说泰坦尼克号幻想国好像又出现了,你们‘昆仑’有消息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一条大西洋上的破船和我们有关系?”

……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瞥了一眼手表,得出的数字让他又生了两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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