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紫涵收回了目光，如今山上灯火通明，喊骂声不绝于耳，心里已有了定数。
她转过头，恰好对上那清亮的双眼，眼里透出丝丝不解。
那可爱的小表情落在眼里，时紫涵不由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
软软的，向外点点冒着甜意。
这个小小精灵她曾经失去过一次，这次不想再失去了。
自然的收回手，转过头，向她解释道。
“是衡芝。”
巫山蝶微红着脸，似乎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诧异，不解，又带了几分羞涩。
她不太理解，但也不讨厌。
时紫涵只装作不知，自顾自在那解释。
“衡师姐是门派为数不多的女铸剑师，小小年纪已经技艺高超，许多师兄师姐的剑都出自她手。”
时紫涵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但为了打铁，整日与窑火为伴，郭长老看她可怜，下山时，总会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给她。”
巫山蝶瞪大了眼，一脸惊讶，她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做事从来一板一眼的长老，竟然也有这样温柔一面。
“一来一去，衡师姐反而对这些小玩意来了兴趣，有空时总会自己私底下偷偷捣鼓着些。”
巫山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歪过头，望着她。
时紫涵这次忍住没有再去摸她。
“那不是很好吗？”
铸剑本就枯燥，能在闲暇中有些自己的乐趣，倒也不错。
“要只是这样，自然无事，这个小师妹本就惹人心疼。可自长老带了一次炮仗后，衡师姐不知怎么迷上了火药，自此山上就不复安宁。”
巫山蝶恍然点点头，衡师姐真是小孩脾气。
“不久前明明已经消停了，今日不知为何又弄出如此动静。”
她接着转过脸，火光恰好在不远处炸开，照在她的脸上，玉颊嫣红。
眼角微微挑起，笑着。
“不过和我们都没关系，”接着伸出手，摊在身前，“走，随师姐吃酒去。”
可终究没吃成。
时紫涵一只脚踩木凳，瞪大眼睛，气势汹汹。
“为什么不行？”
那老板倒也不怕，瞠着双眼，甩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说不卖就是不卖！”
时紫涵气急，用力狠狠拍了桌子，箸筒震了起来，筷子险险在边转了圈，堪堪没有掉出来。
“哼，又不是就你一家有酒。”
时紫涵甩下一句话，就欲离开，恰好被几个大汉拦住了去处。
时紫涵仰起头，对上一人视线。
他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姑娘，你若是要酒，我这有。”
女孩知道他没说完，皱了皱眉头，果然听见他说了下去。
“只要陪兄弟们喝俩杯。”
时紫涵这才明白过来，不过是几个流氓，她抓向身侧，想去取剑。
可身边的人影动的更快，伸手将她护在身后，语气冰冷。
“滚。”
那流氓见女孩不见踪影，上来一位阴柔男子，两眼闭着，袖袍习习。
蹙了蹙眉，还没等他说话，身边的瘦小男子首先开口叫了起来。
“喝杯酒而已，又不会掉块肉，你这家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莫要不识好歹。”
巫山蝶正欲反驳，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抓了上来，玉指轻扣。
“她是我夫君。”
那男子却笑了起来，“不管他是不是你夫君，你今天都得陪我们喝酒。”
嗡。
剑身轻鸣，没等他意识到，长剑就已搭在他脖颈。
无赖一时没能停住，竟被扎出了血。
那壮汉眼睛一凝，青年动作太快，他勉强才能看清，心里明白过来，他是先天高手。
“够了。”
他伸出手，抱了拳。
“是我给前辈赔个不是。”
他将那蠢材的头按着，鞠了一躬，带着那声旁从未开口的黑衣男子迅速离开了。
没走多远，他又狠狠拍了那瘦子的头。
“叫你瞎惹事，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瘦子眼底闪过一丝仇恨，低下头，掐媚笑了起来。
“师兄说的对，师兄说的对。”
壮汉又抬头看了一眼酒楼。
这么年轻的先天高手。
哼，梨花宫。
“喂，就这么放他走了啦？”她有些不满的戳了戳巫山蝶的后背，“这不狠狠敲一笔。”
女孩怕痒，惊呼一声，无奈回答道，“走都走了。”
时紫涵嘟着嘴，“不过，小蝶什么时候已经是先天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就前几天。”
师姐垫起脚，拍了拍她的肩，“走，我们去下一家。”
老板终究还是给了她们酒。
看着眼前两个不大的女孩们，心道真是走了眼。
连声赔着笑，忍着肉痛，表示今晚的酒都由他请了。
他们这些商人本就得讨好这些武者，更何况自己还得靠他们吃饭。
时紫涵抱着酒缸，眉眼弯弯，几乎将半个身子伸进了酒坛。
“喂，师姐。”
巫山蝶听见右边传来咕噜噜的喝酒声，伸手，将女孩从罐子里拉了出来。女孩明显醉了，媚眼如丝，双颊绯红。
“喂，小蝶，”女孩打了个酒嗝，“你说…”
听出女孩已经醉了，巫山蝶也没阻止，听着她说下去，等了半天，却只听见女孩平稳的呼吸声。
居然睡着了。
她悄然靠近女孩，闻到了刺鼻的酒味，不禁掩住了鼻口。却没看见，桌上的女孩眸光熠熠，笑眼盈盈。
梨花宫上火光升起，漫天星光照映在她身上，不由看直了眼。
巫山蝶背着女孩，离开了酒庄，走了一会，忽地感觉背后女孩抖动了一下，“师姐，你醒了？”
时紫涵不好意思说被女孩的骨头咯的难受，只点点头，应道。
“醒了。”
“不过，小蝶，你是怎么走过来的，难道你看的见了？”女孩期待的盯着她。
巫山蝶道，“只是依靠记忆和内力外放勉强能看见罢。”
时紫涵知道她在撒谎，突然间意识到，女孩不再需要依靠她了，转过身去，心里空落落的。
背后一只素手，倏地拉住了她。
见女孩怔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巫山蝶的声音带上了困惑，“师姐？”
时紫涵反手牵住她，笑了起来，“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