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大雁排成一个人字，从远处飞来，顺着清晨的薄雾，擦过天空，渐行渐远，消失无迹。
不过位置甚偏，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往来，时紫涵藏了私心，一人朝东，一人朝北，将两人远远分开。
那山中的姑娘，趴在溪边，伸出藕白色的双手，捧手勺了壶林间的山水，俯下身子，将脸埋进手中，片刻，沾染了清清水滴，探出脸。
长长吐了口气，“舒～服～”
巫山蝶站在不远处，压低脚步，悄悄朝她靠近。
阳光被掩在厚厚的云朵之后，林中的狐狸窥了眼，悄悄看了一阵，又一跳一跳而去。
没有阳光的照射，林中倒有些凄冷。
那林间的精灵转过头，勾起嘴，挥着青白的素手，嘴里喊着。
“小蝶，小蝶～”
她的声音脆脆的，带了些孩子的稚嫩，顺着叶瓣，垂落耳中，鼓瑟轻鸣，流水潺潺，恍惚间，巫山蝶竟失了神。
很快回过来，踏了脚，又迈着步，轻轻走在她的面前，蹲下身。
“怎么啦。”
那女孩笑脸盈盈，娇媚的眼上，眉上，发上都挂上细细的水珠，她张了嘴，正欲说话。
啪。
山水带了林中特有的冰冷，扑扑的打在脸上。水珠顺着白净的脸蛋滚落下来，悄悄浸染衣袖。
那罪魁祸首还笑着脸，水滴落在水滩中，溅起阵阵涟漪。
她佯装生气，“时、紫、涵。”
如若柔荑般的手伸出，将她牢牢抓住，溪水顺着山壁冲击下，落在她的手上。
泉水清澈见底，巫山蝶下意识的抬起头，什么也没看见。
轻阖的双眼，让时紫涵眼底不由透过几分心疼，她下意识伸出手，就欲触上双眼。
但又很快缩回手，歪着头，双手背负，眼底波光流转，眉眼弯弯，话中也带上丝丝笑意。
“给你喝。”
山泉中带了丝丝甜意，顺着喉咙，一共并入心间。时紫涵眨巴着眼，期待的望着她。
“好喝吗？”
巫山蝶微微颔首，回应道。
“好喝。”
像为了证明真的好喝，她顿了一下，又捧了手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咳，咳。”
因为探的太低，巫山蝶不料被水呛了一口，轻轻咳着。
女孩拍着她的背，低声轻语。
“笨蛋。”
巫山蝶没听清，问了一遍。
“什么？”
轻轻刮了她的鼻尖。
巫山蝶张了嘴，好似还要说些什么，不远处忽的传来钟声。
像往常一样，卯时的撞钟响起，太阳恰时太阳顺着地平线泛出，照在河上，金光灿灿。
听说今日会有开山教掌门亲自登门道歉，郭淳身为执法长老，自然推脱不开，无奈之下，倒也只能给他们放了半天假。
晨钟一下接着一下，时紫涵不由感觉头脑有些发昏，她张开红唇，问了一句。
“这钟声，是不是有点长了。”
巫山蝶轻点头，应了她的话。
“已经响过十五下。”
巫山蝶注意到她猝尔愣了一下，呼吸带了些急促，问到。
“你说这是第几下？”
撞钟恰好又敲了一下，巫山蝶如实回答，“这是第十六下了。”
时紫涵瞪大了眼，错愕转过头，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眼眸尽头，阳光斜斜射下，将尖塔晒得血红。
钟楼就在不远处，塔顶尖尖，极好辨认。
铜钟就在塔的最顶端，高十八尺，长约九尺，随着敲钟人的又一次撞击，钟身微微颤动，声音朝着整座山峰扩散开来。
“不对，不对。”她踱着步子，嘴里小声念叨着，“师傅说过，钟楼敲过十下意味会面临灭顶之灾，但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啊？”
巫山蝶忍不出伸出手，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她。
大钟已敲过二十下，时紫涵恰时转过头，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焦急，面露无助。
巫山蝶从没见过她露出过这种表情，带着几分诧异，又带着了许焦急，既可怜又迷惘。
巫山蝶蹙起眉头，柔声安慰她，“发生什么事了？”
“山上一定出事了，”时紫涵道，“我要去山顶看看。”
接着伸出手，举在她的面前。
“你会一起来吗？”
钟声猝而又停止了，林间顿然安静下来，只剩鸟雀拍打翅膀的扑哧声。
巫山蝶勾起唇，“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