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温度一天天的攀升,铺垫沉闷了许久的夏季来临。
巨林里斜阳西陲,日暮娴静洒落,已是黄昏时段,巨树下,沉寂许久的血蛹依旧暗淡无光,那似鼓缓慢的心跳声已消失不见。
蛹上灰扑扑的,积攒了不少的灰尘,一只小型的灰毛茸鼠类攀伏其上,它正好奇的贴着脑袋细细地嗅着。
这段时日里,那些巨型的蛮兽尽皆突兀的销声匿迹了,没了天敌的压制,这些尚未开化的小东西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忽的,血蛹晃动了一下,晃得灰尘散落,其上的毛茸鼠类被惊得直接飞了出去,头也不敢回的落荒而逃。
血蛹落珠般滚动,毫无规律的一通乱撞,滚落了几圈后,靠在巨树脚根停了下来,此间树枝树叶荧光稀落,正是巨林里一天最暗的时刻。
较为空旷的地界里一抹夕光侥幸留存,血蛹不偏不倚地正正滚入了那抹光束中,灰尘粒子散落飞舞。
紧接着,巨蛹蠕动,挣扎着,血丝附着的表层颇不平静。
终于,在‘刺啦~’的一声响中,被从内部破了开来。
一只白净瘦小的臂膀率先伸了出来,列入夕光中。
若天穹勾勒,那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是何等巧妙如画的天宫艺作?如雕花若绘瓷。
在墨绿色的巨木底下,从残破的死色的血蛹里生长了出来,在上天垂怜人间的最后一抹余光里,在光色的渲染下,生死、黑白、明和暗,似都不那么的明显了,他们融然天成。
接着是另一只手,骨节细腻若白玉,似乎连微青色的血管里都泛着金色,划拉出的更大的间隙,然后是头,躯干,整个身体。
下意识的眯起双眼,抬起手臂遮挡住阳光,稚嫩的**身体嵌着金边,沐浴光中,生机勃然。
微微睁开了眼,墨色已及肩的中长发蔽住了额头,发丝晃荡,末端缕缕绯红摇拽,精笔细描的眉微微皱起,瞳孔聚焦收缩。
赤艳的鲜丽乍现,原本点漆如墨的呆滞消失,变成了如今这绚烂艳丽如玛瑙般的绯红色泽,暗金的夕光点染,瞳眸流转间的尊奢华贵,那令人沉沦的别样魅力,像极了传说中半妖半仙的神子。
体内宛若晨曦般的澎湃生机渐缓,瞳孔里绯红渐消,轻眨眼眸,楠木的眼前渐渐清晰。
回忆着,追思着,愕然着,‘这是,,,,?’
大脑因为缺氧而导致的凝滞渐消,思维此时前所未有的灵动活跃。
感受着体内感官所传来的无比真实的一切,楠木皱着眉,努力思索着‘应该是死掉了,记得好像还在一个相当寒冷的地方,还有后面的什么,,,,’。
躯体因大脑的思索,本能的动员戒备,跃动着,不断的向大脑传递周侧能探索到的所有信息,,,,,
听觉,嗅觉,视觉,脑力超越以往的灵动,一个个更加清晰且真实的感官涌入脑海。
眨了眨眼,享受着感受着各项器官细胞所传来的,若久未呼吸那样的雀跃与轻快,往日里体内那入髓的沉珂固疾,病痛与折磨统统消失不见!
握了握拳,指节跃动,筋节鼓涨,气力汹涌澎湃!
若久旱逢甘霖,若枷锁尽卸!酣畅淋漓!
但好景不长!
“嘶~”伴随着一阵仿佛钻脑吸髓的剧烈疼痛,还有随之的掀翻世界的恶心眩晕,那股熟悉的森冷感如附骨之蛆。
楠木跪伏于地,五指死死的钳住地面。一段刚刚浮于脑海内的不应属于生者的记忆,被硬生生的碾裂成细小的碎片,那位超脱位面的果决存在正强硬的抽离,那力量高大如岳,不可匹敌。
若挽筋去骨般的疼痛席卷全身,仿佛是为了愈加品尝折磨楠木的**,祂抽离的速度并不快,细细的,一丝一毫的慢慢品味着,抽丝剥茧的,那痛苦宛若凌迟!
楠木无比的清醒,面无表情的忍耐着,未发出一丝痛哼。
但还潜藏于楠木体内的另一方不干了,眼里的诡秘嫣红闪烁,宛若灼烧刺放着光芒,嫣红妖异的气息疯狂涌动,铺天盖地!
接着这方天空也被触动,第三方的势力插入其中。
白云敛去,铅重的乌云惴惴翻滚,天光被驱赶的所剩无几,重雷滚动,天地的威严浩荡的宣泄,血色的铅云浮现,威慑压抑厌恶着那方诡秘所在的土地!
似乎连威严的天也不喜楠木体内的这神秘诡力。
体表的温度急剧上升,皮肤再次攀附起暗红血泽的纹路,两个位面的力量以楠木的身体为界,再次开始龙争虎斗。
两股力量相互较劲宣泄,那诡秘也无瑕再理会这方天地,天空无了掣肘,开始肆意的翻滚,,,
墨色的铅云滚动,更多的血色闪电、猩风血雨从中孕育,并如污染般的飞速扩散。
更多的澄澈天空被席卷,乌黑中带着血色的沉重天色扩展开来,那股动荡翻涌着,在天地各处进发。
向着五大元素最为浓烈的地方跃进,也似向着这块土地上至高的生灵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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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海浪拍打的声音在无垠蔚蓝的大海里不停起伏回响,视野持续下沉,穿过幽暗且长的深海,直达底部,眼前豁然明亮!
入目,是一片宽阔无边的海底世界!
连绵成片的由无数亮若辰星的璀璨沙石构成的海底建筑,夜明珠镶嵌其中,使得整个海下世界更为亮丽。
能够容纳上百万海底居民的海下城邦自然美丽且富饶,眼下这几座相邻的小城池内,或头顶鱼头或身着虾甲的海底居民们在里边过活,街边,巷角,类人鱼蟹们悠闲踱步,走走停停,里面偶尔也有着几个头顶珊瑚或贝类的珍惜生物,聚众闲聊。
中间的沙石过道,海草丰茂,飘荡,繁多的海马小鱼小虾躲在其中追闹,嬉戏,小城邦内,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们的外表大致与人类相仿,除了些头顶或鳞或角,皮肤颜色有青有浅的这些许的差别外。
在靠近大城邦的街边,同样有着的背着龟壳重壳,顶着珊瑚头摆着小吃摊板的商贩们,他们为了生计,讨价还价,费力吆喝;
里边也有酒楼,茶肆,那里边吹牛聊天打屁,扒拉着龙须,喝茶吃酒,虾钳鱼鳍间你来我往吆五喝六,吹胡子瞪鱼眼的,好不热闹!
视线再晃到众多的大城邦里,主道上,那些用着剑脊挑着担子赶集的,三三两两勾腮搭背,腰生骨剑的,又或者头角峥嵘,羽扇纶巾衣袖飘飘的,雍容的妇人牵着小孩儿,小孩儿光顾着手里的新鲜玩意儿,老人也挽着伴儿停停走走看看,,,
凡此的种种喧嚣,活脱脱的海底众生相,也像是另一版的清明上河图。
值得一说的是,海底的众多建筑,像集市,街道都密透着古意,街上店里的奇珍弄玩,木梁石贝,更是岁月悠长。
连海底里的贩摊圈儿都排布固定的有着规律,俱是用着打磨好的巨大海壳,海壳是统一的古朴茶灰色泽。
众多海底的住房,也如同海下的生灵那般,肆意且奔放,有像旅馆一样的许多高大恢弘的房屋连接在一起,同样的,也有着许多或散落,或拼接,或镶嵌,或合围而成的房屋洒落各地。
这些建筑的材质,除去必要的石头海木料外,所剩下的俱是用着同一种坚固又珍美的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