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郊外，某栋荒废许久的危楼外壁，一道小小的黑影违逆物理定律向上垂直攀爬着，短短几秒，黑影便窜入了顶楼的房体中。
借着些微的光亮，能看到房内堆积大量与成人体型相仿的人偶与模特，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喵——”
黑猫挠了挠耳朵后面，甩着身子上的水。
丝线纠缠着的人偶幽灵般现身，蹲下，用它身着的纱丽下摆擦干了地面的水渍。它的关节不灵活地扭动着，发出难听的吱哑声。数十人偶从地板上撑起身子，点亮了手中所持的烛台。
“好久不见，喵喵王。”
人偶推着一架轮椅，缓缓显现在烛光里。天花板渗出些微雨水，滴落。毫无装潢的废弃居所受潮严重，冷风肆意侵入，烛光摇曳，显得轮椅上的女孩影影绰绰。
她笑着欢迎猫咪的来访。如果黑裙子下面还有腿的话，女孩一定会起身迎接的。
“要喝牛奶吗？只剩下牛奶了。”
人偶走出黑暗，为她递上茶杯。
女孩轻轻洞穿人偶的静脉，热气腾腾的牛奶流了出来。她接了一杯，人偶便碎得只剩倒扣在地上的头骨，恰似一尊银盘。黑猫舔了几口盘中的牛奶，抬起头。
“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这破窝里？”
“好不容易找到的住处，而且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嘛。”女孩苦笑，端起杯子。苍白纤长的手指偶尔下意识地颤抖，难以察觉的白色吊线在上面勒出条条血丝。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好去处介绍给你。”
猫咪狡黠地眨了眨眼。
……
“使者是啥？上次告诉咱的规则好像没有这条吧。”
“小夜，门口好像又有猫来躲雨了！快赶走，不然又要叫一晚上。”
“…好好好。”收银台前的女孩随便敷衍了储藏室里的声音，回望黑猫。
“我哥的狗耳朵就是灵光。所以，使者是什么？”
“选中负责领导魔法少女的存在。”
女孩翻了个白眼。“像是勇者？魔法少女什么时候也这么俗套了。”
“像你这种菜鸟，不懂的多着呢。去过你们的因特网论坛没喵？那里有需要的信息。”
“小夜！快来帮忙搬东西！”
“来了来了…”女孩给黑猫留下一个无奈的眼神，拍拍围裙走掉了。
……
一只裸足踢开脚边的空可乐瓶，熄灭的显示器被重新点亮。
“黑猫，继续说！我倒要看看这些信息能赚多少点击量。”椅背转了回去。她露出得意的笑容，眼镜里泛着惨白的光。
“呕…你还是先整理一下自己的窝吧！闷死了。”
“别对我指指点点的！你还说不说啊！”
“咳咳，首先是夜魔。它是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的邪灵，在被神明放逐前曾是和本王一样的魔法师。总之，本王负责干掉它。因为魔法的缘故，夜魔不会彻底死亡。所以每次当它复活的时候，本王都不得不再次消灭它。就这样过了很久，本王终于受不了了！这工作实在折磨！”
猫咪气急败坏地跺着爪子，薯片的残渣在地板上乱溅。
“别掺杂个猫情绪好不好？很不方便我打字的！”
“闭嘴！咳咳…反正，最近本王不是担任引导者吗？就想着让你们这群魔法少女来解决那家伙。魔法少女实现了自身价值，我也闲了下来，不是一举两得吗？”
“身为引导者，还要魔法少女帮忙，真没面子。”
“别笑，这是神明同意的举措！参与讨伐夜魔的魔法少女还能获得新的魔法，多棒喵。”
“我可不信神，理解成游戏设计师就行了吧？那他们的规则可真够无趣的，我也不缺什么魔法。”
按下回车键，她在转椅上伸了个懒腰。
“劳烦您告诉魔法少女这个消息咯。所以，使者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只要让能打的家伙去把那什么夜魔干掉就行了吧？”
黑猫盯着她镜片后的双眼。
“我不是说过吗？夜魔的能力是蛊惑人心。”
……
“除了兽，魔法少女居然还要面对这种敌人。”她皱着眉头，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使者的血的话，若是夜魔出现在这个城市，本地的魔法少女就……”
“不必杞人忧天，夜魔只能控制看得到它的人。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呆在使者身边就好。”
女孩不甘心地抿了抿嘴。“不要油嘴滑舌！除了她们，我不相信其余的家伙。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是自然。你去当使者不就行了？”
盆中睡莲弥漫的香气在屋内游走，她仿佛嗅到一丝血的味道。
“理论上，干掉现任的使者，新的使者会立刻由凶手充当。愿意做吗？”
猫咪舔了舔腿上的毛，丝毫没有在意那把已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伯奈利M4。看似已经困倦的绿眼轻轻上瞟，猫咪面前只有一双颤抖的手，以及女孩眼眶旁的冷汗。
“别紧张嘛。本王知道你还算有良知，为了普罗大众的安全，你好像每天都在领取那些击杀异兽的委托吧？勤劳的好孩子喵。虽然你可能只是热衷于吸收兽的魔力罢了…”
“你可能比怪物还要危险。”“决定权始终在你身上。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想想该怎么做吧。”
黑猫像道影子，消失在窗帘后面。她松了口气，手中的枪化为几枚纸壳。
她望向客厅，一对长相极为相似的少女正靠在沙发上入眠。
……
“要我做这种事？我连鱼都处理不干净。”
竹羽有些讶异地望着一本正经的黑猫，试图确认这只是一个玩笑。
“没有办法逃走。你和夜魔是双向感应的存在，你在吸引着它靠近。能感受到它，是不是？”
最近一直持续的耳鸣再次出现了。她的喉咙不自主地颤动，眼神尽力地波澜不惊。
“解决它的话，我就安全了，对吧？”
猫咪穿透灵魂般的视线别开了她，似乎在偷笑。
“很有气势嘛，人类。上一位使者也是个菜鸟，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她倒确实击败了夜魔。”
竹羽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而且，消灭夜魔的报酬，你也不会拒绝吧？”
竹羽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用指节再次创造出一根魔杖，随意挥舞着，看起来有了些想法。
“……杀了boss，就能有个圣杯。这样理解行吗？”
“算你聪明。夜魔新近复活，感知尚弱，别浪费这段安全时间。本王要把你的消息传给别人，你也需要同僚喵。”
猫咪跳到窗台上，望着懵懂的竹羽。“说实话，你该珍惜这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