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持续到现在的平静被打破了,这寂静花海的祥和不复存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云蓝天下也会有闪电吗?我差点就死了……吗?回过神来我看着染黑外套的灰烬,渐渐发现了这片花海连给我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时间的车轴继续旋转,终于不在耳鸣的耳朵告诉我那一切还在继续。一眼望去只有花草和漫天受惊小鸟的世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
渐渐出现了惨叫、战吼与哭喊,马蹄重击我周围的地面。仿佛真的有一匹战马从我身旁穿过,然后身中数箭倒在了白花之上,悲鸣着,喘息着。到处都是从未听过的语言,有些听起来起码还是人类说出,有的充满斗志却也恐惧胆怯,有的绝望哭喊,有的似乎快要失去生命般虚弱细小。还有的太过混乱可怕,好像浓浓的黏稠液体混在口中发出的声音。人类根本无法发出的黏稠音节嘶吼着,贪婪与残暴得像是享受着悲鸣的可怕笑声从未停息过。
突然震天的爆炸声与许多人类一同发出的惨叫混杂一起响彻这白色的世界,蓝色小鸟恐惧得吱呀尖叫四处飞舞。暂时又听不见了。我从疑惑和惊恐中回过神来,耳鸣着站起不断退后。
附近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吗?可视野所及之处只有望不到头的白色,只有那些四散飞向天空的蓝鸟。恐怖的声音近若咫尺,不少感觉就在我的旁边,我身旁就有谁在惨叫悲鸣,可什么也看不到。连孩童的惨叫与哭喊都不时出现。肉体撕裂液体泼洒喷溅一样,有许多人死去一般,可眼前那些根本不存在。
这世界现在只有白花,只有白花,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纵使穿过无数声音混杂一起的地方,或是沿路前后左右的去看向每个方向,这里还是只有白色的花朵。阳光变得暖和了些,又一次晴空霹雳落在不远处的花朵中。
“啊呜…..”闪电与越来越清晰的混乱杂音让我发出细弱的呜咽,握住双耳跪在了白花上。
“谁来帮帮他…救救这个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可因为恐惧留在原地的我听到了这句脆弱的话语,我听懂了那离我稍微有些遥远的话语,是人类的声音。
不知到究竟是因为什么,四周的语言我居然慢慢的能够理解和明白了,甚至说不定能够使用。这奄奄一息的女性悲鸣就是我理解的第一句。
我惊讶得抬起头,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想要听清她接下来的话语,四处左右看去明知徒劳却仍想要找到什么。
有人需要帮助吗?在那里?有人正在死去吗?被杀死吗?为什么什么也看不到?为什么这些声音近若咫尺却什么看不到,什么也触碰不到!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真的存在于这里吗,是我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四顾茫然,四处奔破,我带起了数不清的花瓣,踩过遭受雷击后焦糊的地面。阳光渐渐变得温暖,像是正午前一般。我才发现时间流动了,我只想逃出这里。
越来越多无意义的杂音化作了话语,逼迫着我不断向前。不敢停下,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吧!你们这些杂碎!”
一个青年男性的话语伴随着铁器碰撞火花飞溅的声音在几朵白花上四散。我从中穿过感受到了冰凉的空气与铁锈与血腥,加上泥土与尸臭。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为什么!!艾丽安娜!!”
在我明白自己的嗅觉也出了问题后,一阵嘶哑的惨叫从我身后断断续续传来,是一个在哭喊的男人。我刚才经过那时还没有太浓的血腥,现在则全是厮杀与叫喊。好像是个和养父差不多年纪的人,不知为何脑海浮现他哭喊的脸。
“哼哈哈哈哈!!咕咔咔哼哈!!”
这种人类完全无法发出的黏稠声音差点让我停下奔跑的脚步,咬住牙我一口气冲过。从未体会的恶臭让我几乎晕倒,就连地上的白花都失去了纯白泛黄。
世界看起来如此得平静却又混乱得无以复加,奄奄一息的女性悲鸣在这世界显得那么细弱,不一会就被淹没了。想要放弃,想要停下,可不知因为什么,我想找到她,想找到她去帮助她。是为了自己不再混乱想去所以想去做些什么吗?还是只不过想逃到那悲鸣的周围,就只是想找到一个逃跑的方向。
“走吧…咳咳,安莱德,你还能向前,你还不能停下,你还能拯救更多人。….走吧,我没法向前了,我没有脚了…..”
一个带有哭腔的女声从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坡上传来,经过那里时我渐渐停下脚步向那看去,在这世界中她的周围却有些平静。
只是想象了一下由这里声音组成的画面,脑中构筑出的却像是现实一般。一张脏乱苍白的女骑士的脸庞现映在了我的脑海中,不对,更像刻印在了视网膜上。
脑中的画面完整的浮现了,和白花们重合在一起,女骑士仿佛真的躺在了花朵与土丘上。红色的战袍与衣服都无比脏乱,沾染了红与黑的血迹,脸即使沾满了黑灰与泥土却依然白得可怕,在周围的环境中像是黑夜中渗人的白月。佩剑落在一旁,沾满黑色的血迹,盔甲碎落看得到其他的伤口。我明白,她快要死了。
她不止失去了双脚和有几处伤口,整个下半身都是血肉模糊,血像是溪流般流向黑色的地面却没染到白花,站在她面前的高大士兵痛苦得呜咽着。
女骑士离开的很突然,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为了给眼见的战士打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双眼却在这时瞬间失去了光泽与聚焦。
她死了,她面前的战士与她低声道别,起身哭喊怒号着与怪物搏杀,最后他也倒下了。我静静得站在这里好久,听着周围不断重复的相似的事。
为什么这么真实?明明只是脑中的景象,明明眼前风平浪静,耳朵与鼻子却感受到了这么多声音与气味。脑海一帧一刻得出现战士拼命想要站起却被划开胸口流出鲜血。
我没有叫喊,小声啜泣着,这是谁的恶意还是醒不来的噩梦,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松开手睁开了眼,我放弃了抵抗,不知看了地面多久,许久或许很短。之后我抬起头时看到了明媚的阳光扫过数不清的白花。望着被轻风抚过的花朵,那夏日阳光下模糊的脸、汽水的味道、等着我回家的两人,这温暖的一幕幕从我心中划过。那些混乱消散了一些。
就这么放弃逃避是回不了家的吧,向前吧,也只能向前吧,先找到那个求救的人吧。找到又有用什么用呢?不明白,不清楚,脑中的幻象快与现实重叠了。好想这一切都结束,好想即使一个悲鸣也好,拜托别再出现了。
就算找到了也什么都做不到吧,这些就连幻影都算不上……。渐渐死去的战士口涌鲜血,他趴在地上拖着自己逐渐冰凉的身体朝着女骑士靠近。我伸出手想要帮助他却只碰到了白花,他死了,我的眼泪落在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