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黄昏,天空的颜色,是令人伤感的灰黄色,猩红色的晚霞从云层中透了过来,好像天空被无数火蛇撕裂似的。
一座被浓烟得漆黑的城市正在被晚霞环绕着,显得锈迹斑斑,孤寂的高楼大厦,毁坏的房屋,乱七八糟的街道,让人难以辨别这城市原本的模样。
谁能想象得到,明明在一周以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没有周遭的废墟,也没有满城区徘徊的失控人工智能。
一条面目全非的小巷,虽然两旁曾经高耸入云的建筑尽已遭到侵蚀,不成样子,但是还勉强留下一条可供人通行的小道,十分安静。此刻,一只因腿部受损而走的很缓慢的失控人工智能正站在小道上。
人工智能虽然失控,但基本的功能还是很灵敏的,这只智能依靠声音来寻找还遗留下来的生命,有时候还会对倾倒电线杆上的乌鸦们挥舞一下机械臂上的钻头,时不时也会对空气挥舞几下,只是因为风声过于吵闹。
这个看似恐怖的家伙在一周以前,还是一只普通的装修用的工业型人工智能罢了,如今却像是一条行尸走肉。
这时候,失控的工业型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道坍塌的围墙竖在那里。这里曾是一家餐厅的厨房,突然间,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嗞啦!
围墙被钻头毫无技巧地钻裂开,只看见里面一只老鼠正嗫食着腐烂的食材,被工业型一惊吓,立即逃窜到了一只钢瓶后面。
这只钢瓶,是餐馆厨房里的燃气罐。
失控的人工智能除了破坏就不会别的什么了,工业型没有任何迟疑,钻墙用的钻头一样拿来钻向了钢瓶……
随着一团蓝焰在小巷中升起,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灼热的高温融化了一旁从地下翻出的钢筋,并且把地面震出了一个大坑。
轰鸣声立刻招来了大量徘徊的人工智能,一个个都纷纷拖动着别扭的身体,向爆炸处包围了过来。
一只正常人形的人工智能最先赶到,把炸得只剩骨架和坚硬的核心的工业型丢到一边,向坑洞中凝望,好像有所发现,并把钢铁的手臂探入其中,随后,从中拿出一颗球体。
似乎从某一次事故之后,我就丧失了意识,身体好像陷入了沥青一样的黑色胶质之中,动弹不得,待思维能力恢复之后,我便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首先是身体的感官居然像蒸发了一样不复存在,想要睁开双目看,却发现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想要驱动四肢站立起来,手脚亦是失去知觉,感觉像是瘫痪了一样,整个身体都像是被压缩进了一颗小球之中,无比压抑。
其次是记忆丧失了,在头脑中留下大量空白,一回想起就会头痛无比,本以为只要赶快醒过来,这个恐怖的梦就会醒来,但是,时间长了就觉得这感觉十分真实,不会是梦。
要么是我在做噩梦,要么就是我死了。
直到刚才我还这样想着,却突然感觉到,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突然明亮起来。
周遭的房屋、道路从一开始只是简略的轮廓,到后来变得清晰,声音也渐渐能感受到了,然而我依然没有感应到身体,这些感觉也不同于视觉、听觉等一切人类的感觉,到像是用思维分析到的。
视线冲着天空,红霞卷集着黄云,很美丽的风光,周遭却是一片末日得景象,然后,是一只恐怖的机器人的头颅……
此刻,我正被一只人工智能抓在手里研究,而就在刚刚,我发现了自己的意识竟然在————一颗高尔夫球大小的球体中!
“喂喂喂,这什么啊!”我惊恐地叫着,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印象,突然失去了原来人类的身体,变成了一颗球,这不管是谁也没法接受。
我的叫喊声让拿着我的人工智能一惊,什么也没说就拿起我往一块石头上砸。
连续砸了好多下,我本以为自己倒霉,明明好不容易才苏醒,却要被这个疯子机器人杀死在这僻静的小巷。但硬着被砸了几下,居然也没什么事,连疼痛感都没有,看来自己这个身体异常坚硬。
“别砸了,别砸了,没用的。”我好心提醒那拿我当榔头的人工智能,然而它并不理睬,没办法,只能找找其他交流的途径。
自从能清楚看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远远不只是坚硬那么简单,我还有着一种奇妙的分析术,不仅可以籍此来产生视觉听觉嗅觉等,更能分析到周遭事物的结构和组成成分,如同一台高级计算机。
于是我对那只智能使用了分析术,观察到了他身体里的每一组机关,每一个零件,从头,到肩,直到胸口时,我发现了一些不同,里面有一颗发着光的球体与四周的结构以闪着白光的纹路连接着,似乎是这只人工智能的核心,不过鉴于它的行为,想比这个核心想必是坏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不是和我长得很像嘛。
正这样想着,突然间,正当我再一次被重重砸向石头时,我凝望那个人工智能的视线之中突然白光一闪,随即,我的意识好像被抽取除了身体似的,十分痛苦。
本以为是自己终于被那疯子砸碎,马上就要上天堂了,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这个世界,和刚才有点不同的是,视线变高了……
诶?!
我发出这样的声音,不明所以,不禁用手抓了抓头……
等等,我哪来的手和头?
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那个人工智能的身体里面,手里的球体不复存在,能感觉到作为自己本体的球体在胸口处闪着不同于原来那颗球的蓝光。
重新获得了身体,并且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强大能力,我完全猜不到,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事正要发生。
注视着破败不堪的城区,以及靠拢过来的大批人工智能。
“有点棘手啊。”我暗自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