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题。」
精神上的重压放松了，泰山被从你的颈椎与后背拿下。
「我会看见他们的记忆吗？」
「不仅是看见，你还能带走。以后你会明白，你的记忆不只是图书馆、档案馆，它是一个数据中心。该讲的现在已经讲完了，你应该去『大厅』看看。」
你再次瞬间移动到一个黑暗的大厅，它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看不见墙壁。这里好像夏夜里飞满萤火虫的天空，只不过萤火虫变成了红色。这红你很熟悉，不光是它们的颜色，还有它们的渺小。你总觉得在某些地方见过。
「这是……」
「红沙。其他世界在我们世界的真实投影。你玷污的就是新生的世界。」
「黄泉大人。」朱红色的楼阁上跑下一位身着曳撒的中年男子，尊敬地向着它行礼。
它举手示意。
「回去工作吧。」
「是。」中年人小跑着离开。
「为什么你能……瞬间移动？」
「并不是。你现在应该去拿证件。」
「证件……什么证件？」
「你的身份证明文件，身份证就好，还有护照。申请书我会替你准备。」
你转眼就去到育幼院。
院长室在顶楼，显然爬楼梯对你不是件难事。
「院长阿嫲，我嚟拿身份证同护照。」
院长真的是一个极度慈祥的阿嫲。每每同她谈话，就叫人像是沐浴在和煦的的风中。阿嫲说话的语调就如蜜糖，不单甜美，还有桂花香。她的声音从来不会大得吵闹，同她的手一样温暖软和。你记得阿嫲的头发一直是银白色卷曲的，好似挂着的棉花。
「哎，有乜事啊？讲畀阿嫲听吓。」
「额……」你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你要去另一个世界。
「直接说出来。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声音幽灵般地出现在你的耳边。
「直接说出来？阿嫲会相信吗？」你喃喃自语道。
「乜？阿嫲听唔到。可不可以讲大声点？」
「阿嫲，我系讲我要去其他世界。」你很心虚，觉得这肯定要被拒绝。怎么会放一个未成年去其他世界呢。
「喔，阿嫲知了。你要投胎去观光。使唔使一个志工同你一起去？」
「啊？阿嫲你同意咗？」你很不可思议。
「好正常啊。你雯雯姐姐、阿峰哥渠哋都咁。呢度慨传统。」
阿嫲看起来很高兴，你觉得她是因为你长大了而感到欣慰。
「多谢阿嫲，志工就唔使先。」
「注意安全。」
「OK！」
你看着阿嫲从玻璃窗旁的保险柜里抽出你的身份证和护照。她亲手将牛皮纸袋交给你，还隔着纸按了按。你清晰地感受到阿嫲手上的温暖。你怀着激动、忐忑、憧憬、不舍和一些零碎的点缀，转身离开。门框上的古旧时钟仍然悄悄地走着，短针跑过大半。
「阿嫲，好晏了，早点休息。」
「好，多谢。」
关上门的一刹，你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厅里。
「你终于来了。」它的声音好像有些变化，你却想不起来是哪。
「是，可能有些迟了。」
「不会，出发大厅全天服务。拿好这个。这是你的申请和简报，等待的时间可以看看。」
它将一沓纸交给你。似乎它很守旧，在这时代还使用纸张而不是终端机的寥寥无几。反正你不排斥，指纹摩挲书页的颤动是无法替代的，每一页纸都有自己的脾性，要用心去体味，这才能感受它们给人的慰籍。
这里很像机场的客运大楼，你在行走时还有见到捷运。所以这里一定很大。
「你不是有瞬间移动吗？为什么我们还要步行？」你气喘吁吁地跟在它身后。
「我说过的，那不是瞬间移动。而且，使用它是有代价的，我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的流速不是绝对的。你若哀伤，时间便凝结成冰，寒冷且停滞；你若快乐，时间便沸腾成气，活跃且迅捷。你现在的无聊也可归于哀伤，世界门里的路程仿佛无穷无尽。
你要过安检，黄泉也不能免去。
同样类似机场的，你需要完成登机报道手续。
你递上身份证、护照和申请，很快便通过。柜台里的拿过你的终端，插在底座里。片刻，终端亮起蓝光。
「您的泉水子时开启。请稍作等候。」
「谢谢。」
「额……黄泉……泉水是什么？」你跟随黄泉去到贵宾室。
「泉水就是黄泉的分支。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称呼和模样。它可以是门，可以是山洞，也可以是其他事物。」
你翻阅简报，雅静的贵宾室不时有「簌簌」的响声。
喔，是修真世界……
黄泉带着你走过廊桥，去到一个规整的，遍植松柏的园子里。园的中间有一楼阁，四面都是雕花的门窗。
你走进去，中间有一汪浑黄的池水。早有职工站在池边等候。
「衣服全部脱了，戴了首饰也要摘下。下水时身上什么也不能有。」它又变回早先冰冷的语音。
「可是……」你后退两步，手抓衣袖，嚅嗫地说。
「呵呵，我对你的身体毫无非分之想。这里的职工同样不会。」黄泉道。
池边的职工点点头。
「请脱下您的衣服并摘下首饰，我们会为您清洗并保管。稍后我会带您前往二楼沐浴。」
「我不打搅你了。我会给你留下一块令牌，若是需要找我，用它便是。」
它在你眼前化作一团红沙，四散而去。
这绝对是你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沐浴，冷热不断在你身上交替，清凉和火辣此起彼伏。你痛苦地惨叫，职工却像机械一般冲洗你的体表，并同时**。
「性……性骚扰……」你无力地瘫倒在木质的椅子上。
「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进入泉水必须确保身体清洁。」
被浑黄的泉水浸没的那一刻，你感到身体消失了。四周灼热，炙烤着你，却没有一丝疼痛。在你意识变成漆黑一片前，你想到了它声音的变化：
似乎年轻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