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鸟与鱼
五 十一月底
第二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很适合出游。半个月没和小学生出游了,我一早就起床做了不少准备。
创可贴、手帕、钱包,我一边整理手提包一边犯困地打了个哈欠。已经起床的小丽也犯困地擦着眼睛。虽然学弹琴是借口,但小丽似乎很喜欢钢琴,昨晚我也给她弹了不少曲子,两人都拖到很晚才睡,差点睡过头。和上次一样,小丽最初说要睡在沙发上,到了半夜就钻到了我床上,早上起来后还露出羞涩的神情,真是可爱。
整理好要带的东西后,我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花点连衣裙。小丽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选出一件天蓝色的长袖连衣裙。
"很可爱很可爱。"
我对着镜子前的小丽说道,小丽嘟起嘴,
"就算你奉承我,今天我也不会放松警惕。"
"好的好的,这也算是约会,当然要打扮得可爱一点啊。"
我替小丽梳头,并在一边头发上戴上一个爱心形状的红色发夹。小丽摸了摸发夹,并不像讨厌的样子。
接着我拿出化妆用品。小丽脸上的伤已经没那么显眼了,我打开粉底对她招招手,让她转头看向我。
"还会痛吗?"
我问道。小丽摇摇头。
"那么拿下胶布也没关系吧,我来帮你遮掩一下。这样就看不出来了哦。"
小丽看着我手上的化妆品,点点头。我在小丽的脸上涂了一点遮瑕膏,用毛刷轻轻刷开。小孩子皮肤就是好,光滑得像是蛋白表面,几乎看不见毛孔。涂完遮瑕膏后,我又轻轻在小丽嘴唇上涂抹了一点粉色唇膏。
小丽皮肤白皙,又年轻又可爱,只要稍稍化上一点淡妆就变得极为出彩。小丽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哲看了一定会心动的哦。"
"......真的吗?会不会认不出我?"
小丽转头问我。
"放心吧,没问题哦,快去给小哲看看吧。"
我们穿上外套,走出家门往约好的车站走去。正好小哲小晴也都到了,小晴正在打游戏,没注意到小丽的变化。背着一个双肩包的小哲看着我身边的小丽,不禁目瞪口呆,
"小小小丽?"
小丽脸变红了,躲到我身后问,
"很奇怪?"
小哲没有回答,这时抬起头来的小晴催促他说,
"就算小丽变漂亮了,阿哲你也不用那么慌张吧,这时候只要称赞一下就好了啊。"
"我我我才没有惊慌,小丽平时就很可爱,我早就知道了!"
我把小丽推到小哲身边,两个孩子有些尴尬地相互避开视线,真是让人欣慰。不一会小丽拉起小哲的手,这时小哲回过头来看着我说,
"你也很可爱哦!"
这还真是谢谢你了。
带着三小只走进吵闹的车站,我突然发现,至今以来出游了那么多次,照理说已经习惯了。但曾经的构图已经发生改变。
以前是小哲拉着我横冲直撞,小丽和小晴在身后跟着我们。
而这次是小丽拉着小哲,带头走在前面。虽然对打扮过的小丽感到些许陌生,但小哲也没有甩开她的手。嗯,是恋爱的味道呢。这样下去小哲就会忘记我这种大妈了吧。
因为小哲和小丽是两情相悦,所以我和小晴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我身旁不断传来嘀哩哩的电子音。因为要注意不让小晴走散或是撞到前面,我也不能疏忽大意。
"怎么阿姨,是不是有点寂寞?"
右边传来依然注视着游戏机画面的小晴的声音,发现被他说中心事,我苦笑道,
"是呢。"
然后我又说,
"好像能体会到小晴的心情了。"
一直以来都是三个人在一起,但小哲和小丽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而小晴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两人。虽然没什么不好,但难免感到寂寞呀。
"我这样就可以了。"
小晴抬抬眼镜说,
"因为我喜欢那两个人。"
了不起了不起。不过现在不是三个人,所以我牵起小晴的手,小晴惊讶地瞥了我一眼。但这样就变成两个人了哦。
"咦..."
然后我向小哲伸出手。小哲被身后袭来的我吓了一跳。小丽虽然嘟着嘴,但却没有抱怨。
因为牵起了手,所以没办法打游戏了,小晴有点埋怨地看着我。但这样子就不会寂寞了呀。
"我我可没有在外遇哦。"
小哲急忙向我澄清。好的好的。我们四个人手牵手,但通过检票口的时候只能放开手,走入电车后小晴立刻逃向电车另一边,打起游戏。
直到下车他都没有靠近这边。
星期天的游乐园人山人海。
距离上次来游乐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都想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应该是小学还是初中的时候吧。我原本就不是想要体验惊奇项目的性格,大概也就来过那么一两次。读大学的时候就更不会来了。一个人来也没意思。和男朋友交往的时候,比起游乐园,更常去电影院或咖啡馆。
没想到事到如今我会来游乐园,瞬间有些违和感。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流,所有人都开心地笑着,或在头上戴着猫耳发箍,或拿着相机到处拍照。有情侣,有家族。嗯原来是这样,我了然于胸。我不是作为游客,而是作为监护人站在这里,这么一想就想通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作为大人询问身边的孩子,
"那么,你们想玩什么呢?"
"过山车!"
"旋转木马。"
"我身体虚弱,只要坐着就好,不用顾虑我。"
小哲、小丽、小晴分别回答。果然这三个孩子的步调完全不同呢。
"阿晴,别玩游戏机啦,这里可是游乐园哦!比游戏机好玩多了吧。"
小哲没收了小晴的游戏机,瞬间小晴露出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向他伸手,
"还给我。"
"你来拿啊?"
小哲拿着游戏机逃走了,小晴难得奋力追了上去。两个孩子越跑越远。我和小丽被留在原地,小丽没辙地抱怨,
"男孩子真是单纯啊。"
"有活力是好事。"
但作为监护人,不能让小哲小晴离开视线范围。为了赶上两人,我和小丽也跑了起来。
小哲带着小晴的游戏机坐上了过山车,踌躇了一瞬后,小晴也跟在排队的人之后坐了上去。我身旁的小丽见了轻轻嘟囔,
"阿晴真的没关系吗?"
"小晴不擅长那种惊险类的吧?"
小丽点头回应我的疑问。平时小晴也几乎不会运动,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一起坐呢?就在我思考的时候,过山车已经开动了。事实证明,小晴确实很不擅长。一圈过山车下来,他已经浑身瘫软,结果只能躺在长椅上休息。
"我要和你绝交。"
脸上盖着我的手帕的小晴放话道,小哲马上慌张起来,
"等等等等,我错了!"
小哲就像供佛一样,把游戏机放在平躺在长椅上的小晴胸口。
"阿晴你一直玩游戏机,我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游戏啊。难得来一次游乐园,我也想和你一起玩嘛!"
"我不会再动了。"
结果小晴一边躺在长椅上一边打起游戏。我和小哲小丽去乘了咖啡杯、旋转木马还有碰碰车。不过我也不擅长尖叫类的项目,所以在小丽小哲乘空中飞人或升降车之类的项目时,我就陪着小晴坐在长椅上,顺便照看行李。
中午我们一起去咖啡店吃圣代,同时小哲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一个三层的饭盒。一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菜。
不得不说小哲妈妈的手艺太好了,和我真是天壤之别。
"阿晴,你多吃点蔬菜啊。"
小哲边把沙拉塞给小晴边教导说,但小晴却把里面的胡萝卜转交给了我。
"这样你会长不高的!"
"没关系,比起要吃胡萝卜,我不介意当个矮子。"
小晴极其挑食,似乎有很多不吃的东西。小哲一副自大的样子,但也不喜欢胡萝卜。小丽则不喜欢吃生菜。
"这是我妈做的,不许剩下来。"
"没关系,不会剩下来,阿姨会替我吃。"
"太狡猾了,我也不喜欢吃胡萝卜,但我妈说不吃就不给我零花钱。"
"那阿哲也给阿姨吃不就好了。"
"可以吗?!"
"我......不喜欢吃叶子,你也替我吃..."
三个孩子分别把不爱吃的食物全塞给我。全都是蔬菜啊。
"你们这样真的会长不高哦。现在可是发育的时候啊。"
"我我除了胡萝卜都会吃,这样就不会长不高了吧?!"
"我不想比阿哲长得更高了。"
听见我的话,小哲匆忙站起身,小丽看了看小哲。我对着挑食的孩子们说,
"但发育的不光是身高哦。"
小丽突然惊觉,看向我的胸部,然后默默地把生菜拿回自己的盘子。小哲莫名其妙地问,
"那还要长哪里?"
"小哲不是喜欢踢足球吗?胡萝卜很有营养,可以补充维生素。如果体质变好的话,就可以跑得更快,动作也会更灵活哦。"
"真的吗?"
小哲叉起胡萝卜送进嘴里,一口吞下。
"小晴喜欢打游戏,胡萝卜也可以保养眼睛呢。"
"阿姨,你不要把我当阿哲一样,我怎么会那么单纯。"
小晴冷淡的回应让我伤脑筋地歪歪头,小哲拍桌跳起,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把我当笨蛋?!"
"那你不是笨蛋,把我的胡萝卜也吃了吧。"
"不要推给我!"
吵吵闹闹地吃完午饭后,下午有各种游行。稀奇古怪的玩偶也会和游客合照,派发传单或是小礼物。
"我要和蒂法拉合照!"
"我比较喜欢洛洛塔......"
"选蒂法拉啦,这一点就算是小丽我也不会让步的。"
"阿哲是大笨蛋。"
小哲小丽相持不下,于是我提议说,
"可以分别和喜欢的角色合照啊。"
"但我想要和阿哲一起照。"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
于是小哲小丽一左一右和一只兔子玩偶一起合照,然后小哲单独和一只熊又照了一张。
"我就不用了。"
这么说的小晴却被强行挤在兔和狗之间合照,整个人仿佛快被压扁,照片里的他一脸灵魂出窍的神情。
"你想要和哪个角色合照?"
等孩子们照完后,小哲看向我问。因为我哪个角色都不认识,所以就婉拒了。毕竟年龄差摆在那里,这种时候就能感觉到和孩子间的代沟呢。
我把印出的照片交给小丽,然后向三小只叮嘱了一声,就去了洗手间。
用手帕擦着手从洗手间出来时,没想到小哲靠着柱子正在等我。
"怎么了?小丽和小晴呢?"
小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露出一脸听从发落的严肃表情说,
"今天明明是约会,我......我却对小丽心动了..."
"是这样吗?"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哦。真是不枉费我替小丽打扮了。
"我的未婚妻明明是你......"
小哲咬着嘴唇说。但周围人来人往,再让他说下去可糟糕了。
"但小哲不喜欢小丽吗?"
"我...我喜不喜欢小丽...我不知道,我们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但今天的小丽好像不是我认识的小丽。"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女孩子的成长可是很快的哦。本来女孩就要比男孩早发育。
"不,自从遇见你之后,小丽就变了。变得开朗了。变回以前的小丽了。你们关系也变得那么好,明明是和我先认识的吧?"
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醋意。
"阿晴说,你是女的,能帮小丽,这是件好事啊。虽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哲不甘心地问,
"你和小丽有秘密瞒着我吗?"
"女生的秘密可是数不胜数哦。"
"你知道前几天小丽脸上受伤的事吗?"
我不动声色地回答,
"知道啊,所以今天我才帮小丽上了一点妆,还看得出来吗?"
小哲摇摇头,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受伤吗?问她也不肯告诉我啊,这种事太少见了。"
我顾左右而言他,
"既然小丽不肯说,那一定有她的理由吧。现在就该等她愿意告诉你哦。小丽那么喜欢小哲,总有一天会愿意告诉你,就等等她吧?"
小哲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最终点点头。虽然率真,但小哲也是个敏感的孩子。他和小丽有着相似的一面,或许因为经历相同,又一直在一起吧。
"我帮不了小丽的忙,但你却能救小丽。"
小哲懊恼地说。我摇摇头说没这回事,
"就算什么都不做,小哲只要陪在小丽身边就足够了哦。像今天这样和小丽一起出来散散心对小丽而言也是一种帮助哦,因为小丽最喜欢小哲了。剩下的交给我吧,因为我是大人嘛,不用吃我的醋哦。"
"吃吃醋...果然这就是......我没有吃小丽的醋,明明你才是未婚妻,就是说我喜欢小丽吗……"
小哲似乎陷入了混乱。毕竟是第一次经历恋爱嘛,见我一副毫不动摇的样子关怀地看着他,小哲双手叉腰地凶我,
"老公的我可是出轨了哦,你应该更生气一点!"
"是的是的老公我们快回去吧。小晴小丽可都要等不及了哦。"
为了避免小哲说出更多惊人之语,我推着小哲的肩膀往回走,小哲不服气地哼哼着。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最后我们乘上摩天轮,从上面看到的景色十分迷人。夕阳余晖下可以望到很远。小哲小丽都贴着窗户,兴奋地盯着远处的风景。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端时,甚至可以看到我们所居住的城市。
"快看,阿晴。那边是你家吧!"
小哲小丽连忙把小晴也推到窗户边,指着某个方向说。小晴厌烦地眯起眼睛,
"怎么可能看得见啊。"
"不是啦,因为你近视才看不见,我就看得见哦。"
"就算是马赛人也不可能看见。"
摩天轮慢慢下降后,远处的那些景色也消失在了视线彼端。小哲发出啊啊的叹息,小丽也露出失落的神色。
就这样今天的游乐园之行结束了。
玩了一天,三个孩子好像玩累了。在走向车站时,从走在前面的小哲那里传来轻轻的低语,
"我和小丽已经很久没来游乐园玩了,谢谢你哦。"
是啊,父母私奔后,小哲妈妈就忙于工作,小丽父亲就更不用说了。小晴家是店铺,年中无休。三小只的父母都连参观日都没法来,应该没时间带孩子组团出来玩吧。
电车上,小丽靠着小哲,小哲靠着小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睡着了。小晴打着游戏,他似乎还节省着不少能量。
我望着穿梭于城市间的车窗外,不禁心怀感叹,这样的时光也不错啊。
下了电车后,小哲问我,
"小丽要和你一起回去?"
"当然啦,今天还有钢琴课哦。不过放心吧,大概明天小丽就会回家了。她父亲也同意了哦。"
我不动声色地回答小哲,小丽也对着小哲点点头。
"叔叔愿意把小丽交给你,就证明他信任你。那好吧。不过,"
小哲指着我说,
"我也要去听你弹钢琴!"
"那么我先回去了,残量用光了。"
小晴说着快步离去了,对不适合人群的他来说,似乎在其他地方消耗殆尽。他头也不回地走远,让我连要不要送他都来不及问。不过这里是离小晴家最近的车站,一眼就能望到商店街了。之后再打个电话给他家里吧。
"阿晴,明天见啦!"
小哲用传单卷成传声筒,冲小晴的背影大叫。然后我和小丽小哲又转乘公交车回到我家。我们慢慢走在前往我家的住宅区路上。虽然我只是陪玩,但玩了一整天也有点累了,但感觉却不讨厌,而且也逐渐习惯了。
如果不是像这样陪着三个孩子出去游玩,我的周末大概会过得很寂寞吧。
谁叫我刚被甩了呢。
"惠美。"
才刚这么想,甩了我的本人就出现在我面前,一瞬间还以为是幻觉呢。不会吧,看着夕阳余晖下站在住所大门口的他,我歪歪头说,
"阿良?"
"那是谁?"
小哲转头望着我问,
"嗯前男友?"
"啊!就是那个甩了你的人吗?!"
小丽也望着我。感受着心中的一丝刺痛,我点点头。男友似乎也为小哲直白的话感到尴尬,低下头说,
"那个,抱歉避而不见了那么长时间,我还是想好好谈一次。"
真伤脑筋,偏偏在今天,平和的心中仿佛被滴下了一滴漆黑的墨汁,搅乱了明明原本是快乐的一天。但在我决定该如何回答之前,小丽和小哲双双站到我身前替我拒绝道,
"这个人今天要教我学钢琴,所以不行。"
"没错,你已经是前任了,我可是现任哦!"
"惠美,这些孩子是?"
小哲双手抱胸地回答男友,
"我不是孩子,是她未来的老公。"
"等等小哲,事情会变得很复杂,所以不能再说下去了哦。"
我连忙阻拦小哲,男友一脸难堪地看着我说,
"......刚才是我听错了吗。惠美你不是会诱拐孩子的人吧……"
"我才没有被诱拐!"
小哲气呼呼地反驳,我迟疑了一下回答,
"虽然和这孩子是才认识不久,但这和阿良没关系。"
"你生气了?"
这是当然的吧?从九月开始,现在可已经是十一月了哦,被放置不管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热恋期都会冷掉。而且我还是单方面被甩。没有人还会对前任恋恋不舍吧?没打算说出来,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我咬着嘴唇说,
"今天真的没有时间,下次再电话联络吧。"
甩下前男友后,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入住所大楼。
今天没心情弹钢琴了。
原本疲惫却平和的心情,在见到男友的瞬间立刻变得杂乱无章。打开家门的我甩下低跟鞋,还把手提包扔在地上,发出杂乱的声音。小丽和小哲好像被我吓得不敢进门。过了一会回头一望,看见小丽小哲分别拿着被我甩出的鞋子和包包,站在门口看着我。大人也有乱发脾气的时候哦,我丢脸得抬不起头来。
"你你没事吧!"
"......没关系哦。"
就算是我这么丢脸的大人,也不能在孩子面前哭啊。
不知不觉间,小哲已经不在了。
"...吃晚饭了。"
蜷缩在沙发上的我抬起头。早已换上家居服的小丽低头看着我说。我感到无地自容。真是不行啊,明明是为了帮助小丽才把她接来家里的,怎么能让小丽来帮助我呢。
"......对不起哦。"
"阿哲回去了。"
"这样啊,抱歉让他一个人回去了。"
"...他很担心你。"
"是吗,我真没用。"
明明是大人了。饭桌上排列着超市的盒饭,我不记得家里有这些东西,应该是小丽出去买来的吧。
"抱歉,我去换下衣服。"
回到里面的单间后,我将仍然穿在身上的连衣裙脱下。因为没有马上脱下来,连衣裙已经发皱了。但我却连挂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揉成一团扔在床上。拿了一件毛线外套穿起来。
我无力地坐在床上,不可思议地歪着头。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明明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还以为早就淡忘了呀。
和小丽沉默地吃完饭,小丽主动收拾空饭盒,装进垃圾袋里。我又发起呆来。过了一会儿,小丽跑过来说,
"洗澡水放好了。"
"谢谢你。"
光是干坐着也没办法。我站起来,刚想走去浴室的时候,小丽背对着我问道,
"你讨厌他吗?"
如果真的能干脆地说讨厌,事情就简单多了呢。
但就算我喜欢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我被单方面甩掉,说了不想分手也得不到回音,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
喜欢他也没用,但又无法彻底讨厌他。
说起来,今天男友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不会是来求复合的吧?如果是这样,我又会怎么回答他呢?说实话很生气,事到如今开什么玩笑。作为千金小姐,我从小到大从没打过人,但今天要不是有小丽小哲在,或许我会甩他一巴掌。
但或许,最后我还是会答应复合吧。因为我仍对他有感情。会生气就是忘不了他的最佳证明。
真是让人惊讶,相处了六年的我们一直平平淡淡地过来了。在被提分手之后,我才认识到自己对男友感情的深度。
能怀抱一份感情十年之久,他确实是个深情的人。如果结婚的话,相信他会让我幸福。
小丽看了我一眼喃喃自语,
"我喜欢阿哲,虽然不能把阿哲让给你,但我不想见到阿哲痛苦。所以你不可以外遇。"
"没关系,小哲是喜欢小丽的哦。"
小丽猛的脸红了。
"小丽,今天开心吗?"
小丽没有回答,但羞涩地点点头。
这样啊,不管怎么说,这样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