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人来说，手应该是温暖的，在这灼热的夏天更是如此。
博士以前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应该说，他所知道的人里面都是这样子的。
但是呢，现在隔壁女孩子的手却是带着一丝凉意，如攒在手心的凉玉，温润细腻的触感让人难以舍弃。
以及......两人十指相扣的现状也很难单方面离开。
某种异样却又令人安适的感觉萦绕在博士心中，感觉......跟自己原本想象的场面偏离了不少，但是却不是很想去纠正，甚至......想保持下去呢......？
想到这里，相握的手不由得加紧了一点。
“......？”
另一端的斯卡蒂略带疑惑地看向了博士，随后......
“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的。”
略带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用指尖轻轻地拂过博士的手背。
仿佛一举一动都能被她所明白，手背上阵阵的扫拂好像能凭借着手臂的传递直接传达到内心，有一点点被看穿的难为情，但更多的是心如猫抓般，痒痒的，却不能舒展。
“斯卡蒂......我只是突然......手抽了一下啦......不要这样抓弄我好吗？”
“你觉得，这是抓弄吗......我还以为......”
斯卡蒂停下了指尖的动作，只是语气一下子变得十分的低落。
糟糕、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还是这个动作在阿戈尔种族中有特殊的含义？
刚想着不要去做蠢事怎么就又踩雷了啊！？
“嗯......那个......我并不介意你这样做，只是......我的心也跟着手背痒痒的，不太舒服......”
博士有点尴尬，不敢看向一旁的她。
嘻……
斯卡蒂那边传来了轻微但足以让博士察觉的笑声，因为窃笑而时断时续的鼻息声也能够偶尔听见。
“那......我就继续了哦？”
“等等、这个动作，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嗯......我想想......或许本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的哦。”
“嗯？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有点错乱的博士听到这个回答后感觉更迷糊了。
“就是......现在有了特别的含义了。”
现在？是指什么？
“那是什么啊......？”
指的是现在她在做的、这一件事吗......
“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想吧。”
然后，手上的动作又再次开始了。
女孩子的心思也不是这么容易猜的啦......虽然这一次我好像大概懂了，但是......
也不能说出来吧......
斯卡蒂心情好像比刚来到切城这里好多了，我也不要破坏掉现在一路走来才难得的气氛吧。
只是......
我的心真的有点痒......尤其是看着她时。
所以、不要看着就行了！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了一点安心。
可为什么今天的斯卡蒂感觉......有一点奇怪呢？
或许是因为，一大早被我刺激了一下吧。又或者，再一次的看到海，有一点点兴奋吗？
嗯，一定是这样的，我也只能想到这些原因了。
既然是与海有关的话，不如靠过去吧？
“斯卡蒂，我们去海边感受一下海浪好吗？”
博士感觉到，紧密牵着的另一端停顿了一下，手背上的痒意也随之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
博士心里又不禁一阵的害怕，害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没什么，博士想去的话就一起去吧。”
斯卡蒂眼帘半垂，眼神也没有如平常一样，对话时直直地望着博士一般，只是望向了不远处的海岸。
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即使最近博士见过斯卡蒂不同的很多面，但像现在这样子的，确是没有见过。
“真的可以吗？”
“嗯，没事的。”
“真的真的没事吗？”
“我印象中的博士，可不是现在这样犹豫的。去吧，我也很久没有靠近过它了。”
尽管她的言语中夹杂着催促博士前进的语气，但另外带有的一丝沉静的语气却被博士敏锐地捕捉到了。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可以感受到她的变化了。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敏感了？
但这个并不是重点。
“怎么了，不去了吗？”
斯卡蒂已经走在前头了，拉着仍在原地思索的博士。
但，透过银发间闪烁的眼角余光，全然没有了刚才同行的轻松。
不，与其说是没有了轻松的感觉，还不如说是......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她了。
大海中，存在着让斯卡蒂需要这样面对的存在吗？
“斯卡蒂，不要去了，好吗？”
“......”
斯卡蒂没有再执着地牵着我的手向前走，停在了原地。
“博士......”
她的背影，好像因为在隐忍着什么一样，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吗？”
“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太依赖你了。”
“这样......不好吗？”
我内心开始升起不好的预感，很快地便蔓延全身。
天空上方飘来一大片白云，将太阳笼罩其中，打在银发上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突然醒觉了，我们不应该这么接近的。”
“今天以后......为了博士你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保持着距离吧......”
她的拇指抵在我左手的食指上，试图把手抽离。
“不要。”
各指尖扣在斯卡蒂手背的指关节，不愿让她离开。
胸口涌出了极其强烈的不适。
这种不适驱动了我去阻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好像......一旦离开了，就回不来了。
“不是刚刚才说了，我愿意听你说的一切吗？”
“不......没那么简单的，为了你的安全，跟我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还是放开我吧。”
“不行！你不好好的跟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放开的！”
走上前去来到斯卡蒂的正面，她却侧向一边躲开我的视线，眼帘半垂着，仿佛与隐藏于云层间的太阳一般失去了光芒。
“博士你......为什么要在这方面这么固执......明明好好听我说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也要好好听我说呀！刚刚才说完愿意聆听结果还是向我隐瞒着信息。”
“起码、也要告诉我你不愿意让我靠近的理由好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博士感觉自己已经说不清楚了。
就好像......一种生离死别的哽咽一样。
“......只要我说出了理由，博士就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吗？”
“......嗯。”
她的颤抖消失了，随之替换的是一阵叹息。
不会的。
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内心暗暗定下决心，任何的理由都不会是理由。
她又叹了一口气，但没有回头望向博士，而是望向了不远处的大海。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从很久很久之前，我的族裔就开始和深海的灾祸战斗了。”
“灾祸来得迅猛而疯狂，卷走队友的巨大触须、躲在一旁伺机而动的满手是血的敌人......这些都不是短短的篇幅所能描述出来的......”
说到这里，斯卡蒂又再一次开始微微的颤抖。
“而我们生活在阿戈尔的人们，从出生开始，消灭灾祸就是我们最大的目标。”
“我们天生就是与灾祸对立的，我也很难形容......灾祸的破坏力，直到现在，灾祸所表现出来的破坏，已经远大于陆地上的天灾了，而且......我们从未真正了解灾祸的真实面貌。”
“在海浪平息的时候，我也会伴随着族裔们，沐浴在透过海平面洒落的阳光下，随着洋流飘动着。”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那也是我踏上陆地的第一天。”
“发生在陆地以外的故事，仿佛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伴随着我挥之不去。”
“我习惯了独行。”
“我也能感觉到，灾祸的触角正不断地朝陆地蔓延了，可能它们的目标，就是我们这些来到陆地躲避的阿戈尔人吧。”
“与它们战斗......是每一个阿戈尔人的宿命呢。”
“所以......离开我，博士，好吗？”
我依然可以透过掌心感受到她的颤抖。
她在害怕吗？
“这个我从凯尔希医生那里已经了解过一点了。”
“但这个，和你必须与我保持距离有什么关系吗？”
“我刚才说过灾祸的目标就是我们......”
不给任何的机会。
踏前一步将斯卡蒂拥入怀中，右手轻轻抚过她柔软的银发。
她的身体，和她的长发一样的柔软。
“我知道，我有好好听着的哦。”
“那我不是说了理由了吗，你答应过......”
“我答应的是你说出理由，我就保持距离。”
“但我觉得你说的不是理由。”
“博士，现在不是玩文字游戏的时候，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你是想为了我的安全所以才要和我保持距离的，那你呢？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吗？”
“和灾祸战斗，直到最后一刻，是阿戈尔人的宿命。”
“不，”博士将斯卡蒂拥抱得更紧了，“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自己的宿命，有的只是对未来的向往，难道你真的可以做到心无杂念的朝着宿命一路走去，做好了最终独自消失的打算了吗？！”
“这样把自己获得幸福的可能性彻底排除，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作为博士，我有权利命令你，对未来要抱有憧憬。”
“就算你的未来是要在荆棘之中穿行、要面对海渊之下无尽的黑暗，你也要记得，我一定会陪着你，握紧你的手，一起前进、跳入无尽的浪潮之中。”
“你未来的图景里，不会是孤身一人。”
近乎用吼的姿态说完一大段话，为了平复只能控制着缓缓地喘气。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怀中的她明白——
我是不会后退的。
但她还只是伏在我的肩上，微微颤抖。
我有些慌了，连忙放松了一点，看看斯卡蒂的正面。
她却将头扭向了一边，不让我看她的脸。
可，我依然看到了，随着她扭头而滑落的泪滴。
一阵难受浮现在心头，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能一直抱着轻抚着长发。
“斯卡蒂......没事了，以前的事已经过去，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的。”
沉默着。
一直沉默着。
她肩负的东西太多了......让她休息一下吧......
四周很安静，只剩下海浪拍打岸上的声音。
“博士......”
她短暂的一句打破了暂时的宁静。
“嗯，我在。”
“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非常真，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斯卡蒂终于望回博士，红眸凝成的一层水雾仍挥之不去，脸上也还挂着两行未干的泪痕。
博士慌忙地松开了与她牵着的手，轻轻地挂去她脸上的泪迹。
“博士......”
“嗯，怎么了吗？”
“你对其他干员也是这样子的吗......”
“啊？那、那、那肯定不是的......”
博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更慌乱了，但手中的动作并不敢乱来，害怕弄伤斯卡蒂的脸庞。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真的不是啦，我真的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说这种话......”
啊......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这么多令女孩子感到异样的话。
我真是个笨蛋、笨蛋、笨蛋......
“你这么执着的话，这样我不就只能老老实实保护你了吗。”
“啊，是的，毕竟战斗方面我也没什么经验呢。”
“那你还是要和我一起吗？”
“嗯，一起。”
“那......”
她被我松开的手环上了我的腰间，脸上带着与白皙的肌肤截然不同的绯红。
“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蛤？”
不由得被吓到发出了一声，但是......
不能让女孩子在一旁尴尬。
我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只为了这十多厘米的移动。
直到两唇相贴，继而破开屏障，体会着她温软的舌尖。
斯卡蒂的种族礼仪，真的让人有点尴尬啦......
但是，这种时候，可不能不在意这些细节呢。
直到缓缓地离开她的唇边。
她令人沉醉的双眸仍盯着我。
“嗯......这样可以算是把上一次欠你的道歉还了吗？”
“不行，”斯卡蒂抓起了我腰间的软肉，“这个是请求，我可没有提到欠的那一个。”
“好好好......”
腰间的痛感让我很快的投降了，只是......
以后有趣的日子，还会继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