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绪撩开银色长发,径直走近克洛依。
短发的她显得干练而清爽,她穿着一袭淡灰色的男式礼服,双手插在裤袋里,有点像21世纪的都市丽人。
“克里夫正带着大军往林柏进发,林奇留在林柏组织防御,让福伦塔和我们一起回来。”
“没事就好。”
克洛依松了口气,看上去克里夫对攻打希蕾娜堡不感兴趣,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是没事了,但我全家老小都在林柏城里等死啊!大部分的民兵都被调到这里来了,林柏现在与空城无异。”
福伦塔狂躁地挠着头发,脸上的伤疤显得更加骇人。
“没关系,福伦塔,使者大人向我保证过,艾蕾迪斯的援军马上就到。”
雾绪侧开身子,克洛依这才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名男子,他衣饰华贵,但却没有贵族应有的矜持与架势,而是放下身段愉快地与旁边的卫兵攀谈。
而且,克洛依还认识他,即使对于希蕾娜堡的古朴墙壁来说,他也是个熟人。
“诺里亚?”
克洛依喊出他的名字,心中激荡起层层波浪。
她猜到卡尔会派一个熟悉亚弗洛斯的人作为使者,但没想到会让诺里亚来。
爱丽丝瞄了诺里亚一眼,她对这个男人不怎么熟悉。
“他好像是亲王的私生子。”
克洛依点点头,从关系上来说,他还是安娜的弟弟。
总感觉人物关系相当复杂。
诺里亚收起笑容,毕恭毕敬地对克洛依鞠了个躬。
“您好,莱茵娜执政官。”
这莫名其妙的称呼突然拉远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才过了两个月,诺里亚也被所谓的贵族礼节腐化了吗?
“叫我克洛依就行,你最近过得怎样?”
诺里亚扯开一道意味深长的苦笑。
“不怎么好。”
雾绪干咳两声,将他俩之间尴尬的对话打断,她高声说道:“现在情况危急,我觉得寒暄可以先到此为止。”
“嗯,我同意。”诺里亚回答道。
克洛依心头微颤,诺里亚与两个月前相比变了不少,他那所谓的卫兵痞气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
在这短短的两个月内,诺里亚到底在艾蕾迪斯发生了什么?
克洛依咬紧牙关,将这个疑问潜藏在心里。
雾绪说得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克里夫的进攻。
“所以卡尔陛下是怎么想的?”
“——卡洛曼陛下。”
诺里亚耐心地纠正皇帝的名字,因为卡尔在明面上还带着卡洛曼的名号。
“那位英明神武的卡洛曼皇帝……已经准备派出援军了吗?”
露西亚捂嘴轻笑,作为卡洛曼的女儿,她对父亲的名号被盗用感到相当滑稽。
“我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来得如此迅速,但陛下曾经对我说过,若是克里夫胆敢对克洛依大人宣战,他将即刻派出军队提供援助。”
诺里亚的语气有些微弱,他显然没有什么底气。
“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我老婆孩子可都在林柏担惊受怕着呢!”
福伦塔冲到诺里亚身前,头发直竖,怒火从眉眼间冒出。
他的家人们都在林柏,换作是克洛依,她也会如此焦急,所以她相当理解福伦塔的感受。
然而,福伦塔竟然直接将诺里亚的衣领提了起来。
“福伦塔,冷静点!”
克洛依好不容易才将福伦塔拉开,露西亚将他带走了。
希望露西亚能好好开导他。
雾绪带着爱丽丝走了,听说她们要讨论有关元老院的事情,爱丽丝不情愿地向克洛依告别,留下她和诺里亚两人。
诺里亚无神地看向空中,如果是之前的他,估计已经和福伦塔大打出手了,但现在他却这么懦夫?
“你……还好吗?”
克洛依关切地盯着诺里亚,之前意气风发的他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有一个失魂的躯壳。
诺里亚的嘴唇动了动。
“克洛依,汐奈大人在哪?”
“她应该在城堡里。”
不过她也不知道汐奈去哪了,克洛依自回来后还没见到她。
“带我去见她。”
克洛依与诺里亚肩并肩走在走廊中,但诺里亚走的速度更快,他实际上在领着她走。
毕竟这是他长大的地方,比克洛依更加熟悉是应该的。
“这里亮堂不少。”
诺里亚瞥了眼窗外,云层严实地将月亮遮蔽,熹微的月光逃至走廊里,将他还算帅气的脸照亮。
“嗯,汐奈下令把这些木板全拆了。”
“汐奈大人吗……”
诺里亚抚着墙壁,突然警觉地转过头。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他指向左侧的大门,那里是议事厅的方向。
克洛依侧耳倾听,好像确实有什么声响,吸血鬼的听觉相当灵敏,她甚至能分辨出是谁的声音。
这尖利的声音……好像是乌娜?安洁也在那里。
这个时间点,她们能在议事厅干什么呢?
带着逐渐升起的好奇心,克洛依推开议事厅的大门。
“你作弊吧!”
克洛依一进议事厅就听到乌娜的叫喊声。
“只是手气好而已。”
安洁脸上带着笑意,将手上的纸片丢在地上。
“你竟然连续五局抽到炸弹?鬼才信是运气!”
乌娜气呼呼地指着安洁。
原来她们在玩「威廉牌」,它是这个世界的扑克牌,以发明者威廉•希蕾娜得称。
威廉到底给这个世界带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我可没看见安洁作弊了,你要认赌服输!”安娜叉着腰,数落着乌娜。
克洛依攥紧拳头,快步朝她们走去。
安洁看见克洛依,连忙站起身。
“主人,您回来了?”
“你们怎么敢在议事厅玩牌的?”
克洛依将声调提高八个水平。
她在外面累死累活,没想到这群家伙竟然躲在议事厅快活。
而且竟然不带她一起玩!
夏逆的牌运相当好,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和妹妹打牌就没输过。
“不好意思……乌娜知道错了。”
乌娜低着头,这个曾经的圣教审判官已经完全放弃了治疗,把规矩和戒律都丢了个遍,如今除了不喝酒和不搞黄色之外已经将雷踩完了。
“算了……所以,你们谁赢了?”
安洁站起身,右手将手牌拍了下来,她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我啦。”
她的牌刚好是五带二,这样下来她就没有牌了。
“你……你运气怎么这么好?”乌娜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洁。
“嘿嘿,这大概就是神选吧。”
安洁贴上克洛依的手臂,在她身上蹭了蹭。
汐奈在一旁笑而不语,她将两张牌丢在地上,竟然是王炸,接着重重地把剩余的牌拍在地上。
“飞机!”
安洁的笑容凝固了。
“飞飞飞飞飞……机?那是什么?”
乌娜捏了捏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丢下来的牌。
“飞机就是三三带二二,一下子能出十张牌。”克洛依解释道。
不过只有运气相当好才能抽到这种牌,不过克洛依更想吐槽的一点是,这个世界明明没有飞机,那为什么这个组合要叫飞机呢?
可能是威廉•希蕾娜的锅。
“嘻嘻,快把你们的蛋挞交出来吧。”
汐奈叉着腰,一副神气的模样,她站起身,这才看清克洛依背后的身影。
“诺……里……亚?”
她几乎是逐字将他的名字吐出来。
诺里亚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灵魂似乎又回到了这具躯壳之中。
“好久不见……汐奈大人,我代卡洛曼陛下……以及我的妻子向您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