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克洛依完全掀开帘帐,德米特里那满怀笑容的胡茬脸就闯入她的视野内。
“莱茵娜小妹妹,可真有你的啊!”
话音未落,他就冲上来想要给她一个拥抱,被克洛依一个闪身轻松躲过,他扑了个空,但仍然咯咯地笑着。
“你竟然穿过敌人的阵线把克里夫那小子直接抓过来了?纵使是凯撒再世也很难做到这点啊!您真是女武神下凡……不,简直是宛如神助呀!”
喂……明明他出发前说要把她撕了来着的,如今却不吝惜用最华丽的词语吹得她天花乱坠,这家伙还真是多变。
克洛依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洛泰尔。
出人意料的是,洛泰尔抿着嘴唇,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高兴,完全不像是即将胜利的指挥官。
“怎么了吗,元帅大人?”
克洛依用着婉转的语气拨弄着他的情绪。
与他的父亲和兄弟不同,他看上去像是个稳重的人,如果他对这个战果不满意的话,那可能是真的有坏事情发生。
洛泰尔用手撑住桌面,眉头紧皱,眼珠死死地驻留在地图上。
“据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得知,有一大队骑兵仍然以全速向我们袭来。”
“怎么可能?他们的亲王大人可都已经到我们的手里了啊,他们能抱着让他们亲王被处决的风险来进攻我们?”
德米特里瞪大双眼,表示完全难以想象。
克洛依也感到很困惑,这难道不是想把克里夫置于死地吗?
一种恶毒的想法突然间闪过她的大脑。
不对劲,难不成他们是要……
洛泰尔抬起头,瞥了眼德米特里,淡淡地说道:“有两种可能,克里夫被抓只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因此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他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想借我们之手干掉他。”
果然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有臣子会想封君去死?”德米特里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好意思,还真的有。
在游戏里,当克洛依作为封臣、而且自己又有继承权时,她就时时刻刻盼着封君死掉,好让自己尽快继承ta的头衔,为此她还不惜用暗杀的手段来加快进程。
克里夫曾经有意无意间提到过,圣弗洛斯内部暗流涌动,有不少贵族至今觉得他成为亲王是僭越行为。
在他们眼里,他被艾蕾迪斯杀害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因为那样他们就有理由另立新君。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雄浑的声音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克洛依转过身子,发现那光彩夺目的皇冠又出现在了这里。
一直以来,皇冠的存在感都远远大于带着它的人,无论是卡洛曼和卡尔都是如此,没了皇冠,卡洛曼只是查理王子,而卡尔只是一个伪皇。
这样看来,唯一重要的其实是皇冠本身,而它的宿主就算是条狗都无所谓。
克洛依顺着皇冠向下看去,卡尔的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与华贵娇嫩的皇冠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嫁衣套在了肌肉男身上那样显得格格不入。
“陛下。”
所有人都微微倾身,唯有克洛依傻站在原地,直到卡尔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时她才反应过来。
“陛下。”
卡尔没有追究她的失礼,而是看向洛泰尔。
“首先我们得感谢莱茵娜执政官,她不仅把克里夫抓了过来,还带了几百名勇士回来,所以,洛泰尔元帅,凭借现有的兵力,我们能与敌人一战吗?”
“他们刚经过浴血奋战,还需要休养疗伤,很可能抵挡不住敌方的攻击。”
卡尔眯起眼睛,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克洛依的肩膀,吓得她一激灵。
“那么,执政官小姐,又得轮到你出马了。”
“我?”
克洛依指向自己,歪头表示疑惑。
“你得和克里夫聊一聊,劝他早日缔结停战协定,他肯定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卡尔捋着胡子,语速不紧不慢。
“为什么是我呀?”
克洛依已经跑了好几趟腿了,现在还要让她去吗?
眼见着克洛依有些犹豫,洛泰尔连忙说道:“我们这一行人中只有你和克里夫有交情,而且……恕我直言,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得了您的美貌,您的说服力肯定比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强。”
开始拍马屁了?如果对汐奈说这么可能有用,但克洛依作为一个男子汉可不吃这套。不过看在他们如此恳求的态度上……她就勉强接受吧!
而且,她还有些事情想问克里夫,特别是关于他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发言。
“既然是陛下的请求,那我肯定很乐意为之效劳。”
克洛依露出一道浅浅的微笑。
“您真是艾蕾迪斯的忠臣,我向您致敬。”德米特里说道。
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真是太爽啦!果然来这里当执政官是正确的选择。
比起在克里夫手下那群卧龙凤雏中出头,和在一堆庸人中成为卧龙凤雏,肯定是后者更吃香。
然而,克里夫却总喜欢给她整点花活。
当克洛依赶到临时监牢时,刚好遇上前来换班的守卫。
守卫一脸茫然地走出门,任凭克洛依怎么问话都不吭声。
他到底遭遇了啥呀?
抱着心中的疑惑,克洛依掀开帘子。
这临时监牢说是监牢,其实只是一个小营帐,她最大程度地保证了克里夫的自由,他甚至能走出来看书。
毕竟他可是亲王,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圣弗洛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然而,当克洛依走进营帐时,却看见克里夫在一边金鸡独立一边看书。
地上则是一片狼藉,有烧剩下的火柴,有书,甚至还有一个盾牌。
这家伙是太闲了吗?
“你在练功啊?”
克洛依拾起地面上的盾牌,将其死死地卡在装备架上,鬼知道他是怎么把它取下来的。
克里夫保持着这个危险的姿势,眼神仍然停留在书籍上。
“生命在于运动,身体需要运动,心灵也需要运动。”
他将高悬的腿放平,然后将书反扣在桌子上,转而找个椅子坐下。
“所以,高贵的神选大人,找我有何事?”
克里夫堆满笑容,然而克洛依却感觉到一丝胆寒。
“你对我的卫兵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只不过是和他讨论了一下人生的意义罢了,言归正传,你既然特地前来,难不成是要考虑我的建议了?”
克里夫双手相扣,眉眼中充满兴奋。
克洛依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被克里夫坑了很多次,本该早已学会对他的谎言一笑而过,然而他的消息却让她不得不跳入陷阱。
她从心底里希望和妹妹重逢,倒不如说这是她现在最期待的事情,比起征服世界什么的重要一百倍都不止。
“我说了,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一个字,况且你说凯撒还活着,那她又在哪?”
克里夫摇摇头,说道:“她当然死了。”
“你能不能说点实话?”
克洛依差点一巴掌拍在克里夫脸上,不是说她还能见到妹妹吗?怎么又说她已经去世了?
“她以一种渎神的方式存活了下来,就和威廉一样,她也借由某个家族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那个家族……就是我们诺曼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