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扶摇直上的灰色尘埃应声飘落,盖在诺里亚那已然僵死的身躯上。
万千的记忆顺着尘埃灌入他的肺中:蜷缩在母亲怀里感受到的爱意,弟弟在他怀里濒死时流露出的遗憾,第一次见到汐奈时的心动……以及与莉莉丝共同站在一起时的那份安心,或是正面或是负面的种种情绪凝聚成一束箭矢,在充斥着明亮玻璃的大厅里来回折射,映出不重样的艳丽光芒。
这是在哪?
诺里亚抚了抚胸口,只感觉肺部传来一阵剧痛。
哦……对,他好像在火灾现场吸入了不少毒气。
他最后还算清晰的记忆是和莉莉丝下山,在那之后,他的回忆就变成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幻象。
他依稀记得自己和路德维希都被卡尔叫了过去,但他还没到,卡尔就已经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他竟然被指控成了杀害他的凶手!他和莉莉丝都被强行押上了法庭。
接着便是一场语焉不详的大爆炸,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他依稀地感觉这一切都是他导致的。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后,莉莉丝正被自己压在身下,还没等他害羞地爬起身,他才发觉自己周围已经被烈火包围了。
难不成……他已经死了?
他闭上双眼,母亲、弟弟、汐奈、克洛依和他最后的家人——莉莉丝依次在他心中闪现。
诺里亚伸出双手,任由自己沉浸在记忆交织而成的光线中。
如果已经他死了的话,那这里就肯定是天堂了吧。
诺里亚依稀记得,小时候亚弗洛斯的安德烈主教曾经教导他只有好人才能上天堂,但他可没做过足以被称为好人的事。
倒不如说如果说赌牌,泡妞以及酗酒也能算作好人的话……那神明还真是来者不拒。
但弟弟不一样,他虽然也赌牌、泡妞和酗酒,但他却帮助了一个又一个被诺林迫害的可怜人,不像自己只能麻木地看着他们剁成肉泥。
如果诺里亚有幸能被神明允许进入天堂的话,那应该能见到母亲和弟弟吧。
当他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时候,几滴粘稠的液体却沾湿了他的头。
诺里亚抬起头,头顶是一个教堂的穹顶,而这之上还流露着如奶油般的乳白色液体,如同雨水般不断地滴落下来。
他张开嘴,任由液体顺着穹顶流露到嘴里,他继续舔了舔,尝到一股熟悉的腥味,他好像在幼年时曾经舔过这种饱含爱意的液体,当他将液体咽下肚子时,他才想起来,这是给予他生命的人无偿赠予给他的珍贵礼物。
一想到这里,泪水就浸湿了他的眼眶,顺着这液体一并流到他的嘴里。
而在这视角中的最狭窄之处,一道微弱的火光悄然出现,将萦绕在他周围的尘埃彻底引爆。
爆炸本该将他的身体炸得粉身碎骨,但他却能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在硝烟散去、痛觉消散后,诺里亚再度睁开双眼。
一面如人高的镜子立在他的面前,然而,里面映出的却不是他那魁梧的身子,而是一位身材窈窕的美丽淑女。
如火焰般热烈的红发倾泻而下,与纯白的连衣裙交杂在一起,湛蓝色双眸温婉如水却又仿佛藏着汹涌的暗潮,吟游诗人穷尽语句都形容不出来的美貌与姣好的身材相结合,紧紧吸住了诺里亚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却发现镜中的少女也跟着他眨眼。
这是怎么回事?
诺里亚逐渐凑向镜子,而红发少女也与他同步进行,最终两人的鼻子直接碰在了一起。
他的脸烧了起来,吓得瘫倒在了地上,红发少女也一起瘫倒在地。
这位美丽的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和他做一样的动作?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
诺里亚邪恶一笑,然后将手逐渐放到自己胸上。
果然,红发少女也与他一样抚着自己的胸口,开始上下游走。
“哦哦哦哦哦哦,真不错啊!”
当诺里亚想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时,心中有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他可是有妇之夫,绝对不能这么干!
但还没等他的道德将他的情欲顶回去,他面前的镜子就碎成了几瓣。
“你真是个变态。”
诺里亚的头上传来一道空灵的声响,就像空中的飞鸟般一瞬即逝。
“喂!你是谁?”
诺里亚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尖细不少,简直就像女人一样。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原本穿着的盔甲已经变成了纯白色的连衣裙,就跟镜中的少女一样,胸前也凸出了一个微微的隆起。
诺里亚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半身,果然没了什么东西。
他竟然……真的变成了女人?
诺里亚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双腿一软,整个人在地上抱头蹲防。
不要啊!他不要变成女人!
“我在这里见过许多人,你还是第一个因为拥有这具身体而感到悲伤的。”那个人悠悠地说道。
“你懂个屁!如果你也有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在家里等着你,你就不会这么冷静了!”诺里亚指着头顶骂道,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但总之先把自己的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再说。
“那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冷静吧,你有充分时间熟悉你的新身体,而你的身体将成为我拯救世界的养料,在此……爱莉希雅•尤尼娅•布鲁图向您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