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
在听到布洛恩的警告后,士兵们面面相觑,似乎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
即使文盲率近似百分之百的他们不可能知道印在历史书第一页的内容,但也应该听过几百年来口口相传的传说才对。
除非就连最老的人类都已经忘记了长冬的恐怖,以及随之而来的那场消灭百分之六十人类的可怕瘟疫。
眼看着众人都陷入疑惑,布洛恩身后的卢修斯更是已经慌乱地站都站不稳了,如果不是他伸手去扶住,这个怂包可能都会就此滚下去。
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士兵长的人大胆地抬起头,举起手指指向布洛恩。作为战俘,他竟然还能保有剑,想必是个地位崇高的人。
“你这个侏儒又是从哪个马戏团跑出来的?敢在这里扯七扯八?”
“哦,这位老爷想必在安纳托西亚有自己的家人吧?”
“关你什么事?”
士兵长满脸怒意,一边唾沫横飞,还肆意地挥舞着自己的剑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布洛恩大卸八块。
不过借着剑刃的反光,布洛恩似乎看到了士兵长剑柄上挂着一个可爱的小狗。
“这样真的好吗,你女儿还在家里等着你吧。”
话刚说完,士兵长就将剑颤抖地放了下去。
“你……你在说什么呢?”
看到他那慌乱的模样,布洛恩满意地露出笑容,接着又张开双手,试图让所有士兵都听他说话。
“若是稍微抬起头,或者站到高点的位置,你就会发现我们的末日快要临近,没错,暴风雪要来了。”
几个不信邪的士兵听罢立刻爬上瞭望塔,结果都看到了与布洛恩一样的光景。
在预知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之后,他们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下来,把这恐怖的真相分享给同袍们。
没错,天空会给出答案,吞噬一切的暴风雪就在几十公里之外,并迅速地朝着他们袭来。
实际上,就连布洛恩自己在站上高台,第一次看向远处前都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峻。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要下暴风雪了?”
“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雪呢!”
出乎意料的是,比起恐惧,这些从炎热地带的士兵更多的是兴奋。
然而,那位刚才出言不逊的士兵长却沉下脸来,就连身体都开始颤抖。
除此之外,其他较为年长的士兵也都面露怯意,在众多激动的士兵里就像怪胎般格格不入。
毫无疑问,他们都在害怕。
即使没亲眼见过,但他们也肯定在故事书里读过暴风雪的灾害,作为有着家庭的人,他们已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安然归去。
布洛恩就是头猎犬,最喜欢以他人的恐惧为食的猎犬。
他强忍住激动,随后又举起手。
“诸位,暴风雪只是前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天气越来越冷,就连生火都变得困难了吗——这就是长冬,未来将会是永不停歇的冬天,庄稼和牲畜也将大片死亡。不然你们觉得为什么乌古人会突然大举南迁?更何况你们中的不少人可能已经了解到了乌古人遭遇的可怕经历,而这一切都将重复在……”
话音未落,刚才那个士兵长就高举起剑,朝着天空大喊。
“我……我要回家,我和卡列尼娜约好了一定要回去的……”
“我也要!我老婆和儿子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可不能在这里冷死!”
其他年长的士兵纷纷开始呐喊起来,惹得方才还笑逐颜开的年轻人也开始感到害怕了。
就在这时,几位巡逻的乌古骑兵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纵身骑入战俘的中央,还肆意地挥舞着手上的大刀。
“给我安分点,奶人们!”
他们毫不顾忌地冲撞一个又一个士兵的身体,显然对这些不战而降的奶人充满蔑视,而看到这些人受尽欺辱而还不反抗的时候,他们就更大胆了。
看着这群抱头鼠窜的士兵,布洛恩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些士兵表面上装备精良,实际上心里就是一群农民,他们已经三百多年没有经过大规模的战争,即使经过再多的训练,但还是比不过整天靠着抢掠的过活的乌古人。
或许正如乌古人说的那般,安纳托西亚的士兵真的是一群软弱而逆来顺受的奶人。
但直到乌古骑兵来到那位士兵长的面前时,等待着他的却不是脆弱的肉身,而是坚硬的剑刃。
只见士兵长举起剑,呐喊着冲向乌古骑兵。
乌古骑兵显然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胆敢反抗他们,就连刀都没来得及砍下去就被斩落马下。
看到同伴被杀,其他人也没有也逃窜,毕竟对于这些杀人杀惯的虎狼之徒来说杀与被杀已经是家常便饭。
只见剩下的五个乌古骑兵排成两列,抬起大刀向着士兵长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不要啊。”
卢修斯立刻遮住眼睛,不敢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布洛恩也紧张地咬紧牙关,毕竟那个士兵长可是唯一一个敢于反抗的火种,如果他死了,其他人就真的不敢与乌古人作对了。
可就在他已经打算接受最坏的结果的时候,乌古骑兵却突然停了下来。
诶,这是怎么回事?
布洛恩定睛一看,原来不是自己停住了,而是有其他士兵用肉体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他们就像沙袋般堆在了骑兵的必经之路上,让马蹄完全没有跨越过去的可能。
见到这个场面,乌古骑兵立刻乱了阵脚。
其中一个人抬起了头,显露出他饱经风霜的脸颊,右手上的戒指更是引人注目。
“上啊,士兵长!给我杀了这群野蛮人!”
话音刚落,他的头颅就被刀给残忍地割了下来,只剩下一具无头躯体才挥舞着双手。那群乌古人开始恼羞成怒地对着这群人挥下屠刀,他们也立刻害怕地四散而逃。
但等到他们完全散开的那一刻,士兵长已经提着剑走了出来。
他面对着乌古骑兵,将剑提到了自己的脑门后,随后又撩起黑如夜色的刘海,淡紫色的眼眸冷峻地盯着前方的敌人。
“野蛮人,我是凯尔•诺曼庭爵士,如果想要伤害我的部下,就得先从我的尸体前踏过!”
诺曼庭?布洛恩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姓氏。
“去你的爵士。”
其中一个乌古骑兵骂了一句,接着立刻端着大刀向他冲去。
可凯尔爵士只是轻轻地一躲,那大刀就从他的身体旁掠了过去。
可那个骑兵还没有罢休,而是从腰际抽出了另一把剑,奋力朝着凯尔的脸刺去。
眼见着凯尔就要被杀掉,可骑兵突然手上的剑突然被打了出去。
骑兵都惊讶地看着凯尔,而后才发觉攻击来自于头顶。
可在下一秒,凯尔的剑就刺穿了那匹马的头颅,轻松地将那个骑兵给甩了下来,接着又毫不犹豫地把剑插进了他的脑袋里,连人带剑将其拖拽到了之前牺牲的士兵躯体旁边,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
看到同伴被这么虐杀,这些乌古骑兵都害怕地退后几步。
可不知不觉中,其他安纳托西亚士兵已经朝他们围了过来。
“去死吧,野蛮人!”
庞大的喊声响彻云霄,而布洛恩则满心愉悦地看着下方的情形。
他瞥了眼空空如也的腰际,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看来比起拿来自裁,他的那把匕首还有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