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柱之男多次对峙,爱莉已经不再像面对班主任的小学生那般谨小慎微了,她可以说是底气十足,就算他们老大卡兹亲自过来,爱莉照样淡定自若,跟他谈笑风生。
而真正过来的这个,艾斯迪斯,恐怕脑袋不是很灵光,之前明明见识过爱莉的招式,居然还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正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即便爱莉已经尽量控制了,但“空裂眼刺惊”的威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惊人。
史比特瓦根预定的酒店是五星级的,房间已经够大了,但依旧被斜着劈出一道痕,整栋楼都有隐隐颤动的感觉,房顶有石灰碎块不断下落,钨丝电灯忽闪两下,当场灭掉,背阳的房间瞬间变得昏暗。
不过,对在场的两人……或者说生物,昏暗和明亮没有什么区别,夜间视物对他们来说是最基本的能力。
爱莉并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如此轻易地解决掉艾斯迪斯,大放厥词后,立刻闪身冲向房门,同时还嘴上还在大喊着来人。
其实她刚刚搞出来的动静其实已经足够大了,外面时刻守候着的保镖们自然早就反应过来,顾不得什么,打开门鱼贯而入,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屋内。
除此之外,他们还装备了紫外线照射灯,如果不是因为爱莉在场的话,这房间早就充满10-400纳米波长的致命辐射了。
然而,他们进门后枪口所指之处,有的却只是一块不规则的通往下层的空洞,原本一分为二倒在这里的艾斯迪斯浑然不见踪影。
此时此刻,保镖们充分体现出了自己的训练有素来,同时取出闪光弹,拉下栓环,扔进那洞口内,随后带上护目镜,步伐一致地向那边走去。
“等等,不要过去!”
爱莉突然察觉不对,急忙出声想要叫住他们,却已经到为时已晚。
就在保镖们接近洞口的时候,异变突生,几条触手鬼魅般地出现,在人群中灵活地左绕右转,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屋内所有人的身体,只有在门外躲光的爱莉躲开一劫。
十几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保镖,在短短的几秒内,全部被贯穿心脏,无一幸存。
爱莉错愕无比,心脏不知为何也剧烈地抽痛起来,脑海里突然回忆起某些她早已遗忘的事情。
没有人能目睹这样的场景后,还会没有任何动摇,除非它已经不是人了。
爱莉认为自己还算是个人。
而这些保镖……这些人,是因为她才死的。
在后面的她根本来不及阻拦,甚至她连这触手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都不知道……因为房间内的洞口空无一物,触手不可能是从这里钻出来的。
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因自己而死,这触及到了爱莉心中的某道底线。
嘀嗒、嘀嗒……
几滴透明的液体落下,爱莉有些呆滞,缓缓向上方看去,正对上了泪流满面的艾斯迪斯。
他没有钻洞逃跑,而是用血管触手将自己固定悬挂在了天花板上,收敛气息,悄悄恢复身体的损伤。
而地板上的洞,只是他为了转移注意力而留下的罢了。
“居然…把我砍成两截,这…这……是人干的事吗!实在太过分了……呜呜啊啊啊——”
一直逼格很高的柱之男团体之中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在嚎啕大哭,眼泪流的像是两条并列的阀门坏了的水龙头,没有丝毫停下的势头。
但,他的身体分明已经复原,重新连在一起了。
屠杀过后的反应,只是哭吗?
爱莉沉默,低着头站在门口,金发杂乱地划下几簇,挡住她的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双散发着红色血光的眼眸。
柱之男依旧没有停止哭泣,悬挂在天花板上,身下是满地的尸体,以及垂头一动不动的爱莉。
屋子里只剩下了汩汩的流血声,以及柱之男的号啕大哭声。
先前坏掉的电灯此时突然又忽闪一下,明灭交替过后,站在地面上的金发吸血鬼消失在原地,陡然出现在了艾斯迪斯背后,双手尖爪般戳进他两块肩胛骨中间,硬生生将其连着的胳膊撕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哭什么,但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爱莉不会等到他哭完才动手。
沸腾的血液喷涌而出,泼洒在爱莉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几百度的高温,却连衣服都没引燃,就停止沸腾,变黑凝固了。
气化冷冻法产生的低温,足以在炙热的血液造成伤害之前将其冷冻,而且这带来的体力消耗比爱莉预想的还要少上许多。
既然柱之男的血液是液体、会沸腾,那它就一定有沸点,它的温度也绝不可能超过这个沸点,而常压下大多数液体的沸点不过只有几百摄氏度。
就算柱之男的生理构造跟人类再怎么不一样,也不可能超脱宏观物理的约束,他的血液沸点顶多比食用油高上一些。
虽然……血液能达到上百度高温这件事已经很不科学了,这说明柱之男的血液成分中不含水这种物质。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科学教育洗礼的爱莉,真的想象不出地球上究竟是怎么诞生出这种生物的。
但吸血鬼和波纹气功的存在也足够不科学的了,因此爱莉并没有纠结,而是在一击得手后,抬起脚蹬在柱之男后背,借着反作用力落回到地面。
“唔啊——!”
艾斯迪斯在电光火石间失去了双臂,又被一脚踹飞,连接在天花板上固定用的血管都被扯断,重重地砸在墙壁上,狼狈不堪,连眼泪都没得擦。
现在的他终于不哭了,而是颤抖着喘着粗气,双目紧盯爱莉,其中的怒火几乎形成实质。
哭泣,已经无法平息他此刻的怒火。
跟随卡兹几万年来,他艾斯迪斯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区区一个下等生物,食物一样的存在,竟然…竟然对我艾斯迪斯做出这种事,不可饶恕——”
艾斯迪斯站起身,数不清的血管从他背后的伤口钻出,扭曲着升起,在半空散发热气,室温都仿佛升高了几十度。
见到对方被激怒,显然是要放大招了,爱莉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原地硬抗,抬腿就想闪进身后的浴室,不料,那两只被她当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手臂突然“活”了起来,有意识般地腾空而起,抓住爱莉的脚踝,使她猝不及防间被绊倒在地。
触手一样的血管紧随其后,飞快地束缚住爱莉的四肢,同时钳住她的脖子,让她的头无法移动,视线只能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不仅如此,艾斯迪斯还将血液温度提升到最高,不断加热,断绝了爱莉再次使用气化冷冻法的可能性。
“我想,卡兹大人一定不会介意你身上少几处零件。”
艾斯迪斯胜券在握,但脸色依旧阴沉如墨,积累了上万年的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在爱莉身上。
他全身都血液都沸腾着,从血管的断口中流出,滴落在爱莉身上,眨眼就将她的衣服烧出几处破洞,露出来的皮肤也顷刻间变得焦黑。
可就在这种近乎绝境的状况下,爱莉的唇角却扬起笑:
“这就是你最高的温度,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艾斯迪斯本能地察觉到可能有阴谋,但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向前重重地踏出两步,俯视爱莉。
嘀嗒——
液体落下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昭示着爱莉的计谋得逞。
“在沸腾的油锅里滴水,会发生什么事呢?”
爱莉脸上的讥笑更甚,发言却让艾斯迪斯感到不明所以,直到滴水声又一次响起,他才顺着声音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正上方。
天花板上,一截因外力而弯曲的水管,正一滴滴向下滴着水,而水滴落下的位置,刚好就是爱莉正前方的空地,也就是他现在站着的地方,每一滴水都准确无误地进入了他背上撕开的伤口中。
爱莉在的地方,是房间的浴室前啊。
“爆炸吧,混蛋玩意。”
话音刚落,艾斯迪斯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上出现许多怪异的鼓起,血管狰狞毕露,喉咙发出痛苦的嘶吼。
“呃啊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在滚烫的油锅加了点水罢了。”
随后,在艾斯迪斯的惨叫中,他体内的血管就像是承受不住水压的管道一样,全部炸裂开来,滚烫的血液飞溅,将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