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后,波尔特的身体化作飞灰消弭在了天地间。数道流光从灰烬之中逃逸而出,而后在空气中破碎了,唯有一道灰色和一道绯色的流光窜入了我手中的长剑。
这一次的探索似乎结束了,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但至少和那位独立于沙丘之上的人有了间接的接触。
想起那个白色荒漠的世界,我再次把意识沉入体内。如意料之中,光门再次封闭了,它留下了一缕隐约若熹微之光的痕迹,在扑闪几下之后也消弭了踪迹,不过通过意识我依然能感知到「内心深处的绝对平静世界」的存在。
唯一有变化的或许就是「蓝色核心」了。它似乎被激活了一样不时散发出如涟漪般的波动。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心脏。
作为蓝色光点的汇集中心,「蓝色核心」的变化似乎也影响到了这些萤火虫般的小东西。
原本在体内肆意分布的蓝色光点开始汇聚到一起,它们顺着某条固定的经脉开始不停的循环运行。而每当它们返回「蓝色核心」时就会使「蓝色核心」爆发出一阵明亮的色泽,在奇特的波动中它们又继续开始下一个循环。
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在观察了一阵后,我的脑海中很轻易的就形成了它们行走的路线。而当这一副经络图完成时我心中便似有明悟般浮响出了这么一句话。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声音庄严肃穆,携有莫大的威压,而这句话也似有特别的奥义,只是当我观察经络图再行求索时却又再无所得。
或许这些东西和那个人有关吧,毕竟在她接手身体之后才出现了这些奇怪的变化。在摆弄一阵依然弄不清状况之后我彻底失去了耐心,我选择了最粗暴直接的方式,那就是直接使用意识跟随那股运行着的蓝色光点。
和平时不同,在意识的推动下,蓝色光点的运行速度快了很多,几乎没用多大的功夫它便完成了一个新的循环。而这么做似乎可以加强身体的能力。
速度……力量……还有别的并不能直接感受到的方面,但对于这个我着实是不怎么在行。或许对我来说能够顺应心意的挥剑就可以了吧,至于打不打得过的问题,那就到时候再说啦。
睁开眼,也许我该考虑接下来的行程问题了,看看天色,也已到了傍晚时分。虽然是第一次但在潜意识里总感觉被困扰了许久一样,一个艰巨的选择:
晚饭吃什么?
啊,这真是一个贯彻了人类这个种族一生的问题啊。
在漫无边际的思考中我终于想起了早就被我遗忘在角落的吾介。
似乎还有一个人的样子?要吃吗?也许该问三藏,我的话就免了吧。
等我找到吾介的时候,他似乎正在做一件相当重要的工作,从他身边几乎凝滞了的空气就可以感受到。
我像是找到了遗忘在哪个旮旯里的钥匙般“腾腾腾”的跑了过去,重归素白的裙子在我的小腿处轻轻摩擦,似白蝶振翅般翩翩翻飞着,而我并未注意到其上悄然消失的流云纹饰。
他似乎在挖坑?我好奇的看着他。
然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吾介简单粗暴的忽视了我到来的动静。
看了一会我的注意力便被安详躺在他身侧的小蝶吸引了。
和我很像的人类……?
可惜已经死掉了。
我有想要摸摸她的冲动,那头和我色泽相反的黑色的长发。但直觉告诉我这么做的话会引发相当可怕的后果,我难得的没有放纵自己的作死之心。
她死的时候是高兴的吗?脸上带着笑意。
笑……那的确是代表着高兴的表情吧?每一次在给三藏凿栗的时候,尽管被内心深处的绝对平静所影响着,我还是会悄然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三藏亦是如此呢。
三藏:exm?!
但那个男人却是悲伤着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从意识中完全感受到了,非常浓烈和复杂的悲伤,我甚至因此而被影响了。
他们是同伴吧,可是多么奇怪,他们的心情处于两个极端。或许是我错了,如果笑不是代表快乐,而是代表悲伤的话。
可是这样的话,不是更加奇怪了吗?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我已经快要遏制不住那双蠢蠢欲动的双手了。
真的是好好奇啊。
但是我知道好奇是通往作死的康庄大道。这是三藏用秃耳的代价换来的真理。
在这样的雪原上挖坑是很困难的,或者说是不切实际的。除去表面上的浮雪,那之下的都是冻土和硬了千百年的冰坨坨。
他的手指流血了。他在用一块肉去换一块冰石。
又看了半天我实在是厌烦了,又或者是因为心里莫名其妙生出的一股怒气,我狠狠的将长剑插进了那块血肉模糊的冰石,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够了。”
没有用很大的声音,也不是多么强烈的语气,但我成功阻止了他。
为什么不向我借一下长剑呢?算了,看他一副比死鱼还惨的表情,我索性帮他挖了一个大坑。
和我想的一样,他忙了半天只是为了把那个女孩子埋进去,模糊的记忆里人们似乎的确很喜欢这样做,因此我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虽然在他挖坑的时候堆积的飞雪已足够把那个女孩子掩埋起来了。
这下子应该算是结束了吧?那个人躺在重新封起来的碎石堆上如死鱼一般,看得我浑身的力气也松懈了下来。
我怀疑他是不是也饿了,然而抱歉的是,对于晚饭我依然毫无头绪。
忽的,我想起了一个东西,应该可以用来打破现在的局面。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到了眼前。吾介的大脑转了半圈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救了他的女孩的手,一个如雪山精灵般美丽而强大的女孩。
只是这个动作太容易让他想起小蝶了,然而他也比谁都清楚,小蝶就躺在他身下的冰霜大地里。
那里会不会太冷了?这个突兀的问题像流星般划过了吾介粘稠混乱的脑海。吾介哑然失笑,却因为缺少力气只是咳了几下。或许现在他内心的寒气已经甚于这雪原上的风雪了吧。
念着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吾介收起了这片刻的思绪,强迫自己看向了那双手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匕首的鞘,边缘有些起毛,但仍看得出来这是个相当坚固耐用的鞘。吾介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