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色树林外围,吾介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雪地上,他背靠着树根双目紧闭。四周林立的高大白色树木像是葬礼上垂首静立的人群。
人,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
或许我早该意识到的,吾介和那些被我砍瓜切菜一样肆意屠杀的家伙们一样,都是很容易坏掉的东西。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没有流血也没有伤痕他却给了我一种隐隐要死掉的感觉。
“嘎吱,嘎吱……”
我故意很用力的踩踏着脚下的积雪,或是把它们狠狠的踢上半空,可是这些动静都没能惊动吾介。也许是他睡着了,很沉的那种。
直到我真正走近了他身边,那种赤足几乎要挨到他搁置在身侧手指的近,吾介才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反应。
大概是之前急速奔跑带来的寒气惊扰到他了吧。我一只手撑在吾介背靠的树木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颤动起来的眼皮。
很费力的样子。但终于,吾介半睁开了他黑色的眸子,只是有些无神。他呆滞的眨着眼睛似乎还弄不清状况,不,应该说他完全就是一副弄不清状况的样子。
喂,看着我啊。我向吾介的头发吹气,而他依然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也越眨越乏力,一副又要闭起来的样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受伤可是反应很慢,就连神识中吾介的气息也很微弱。
我轻轻的蹲了下来,好让他的眼睛动也不动的就能看到我的脸。慢慢的凑了过去,我试图观测出一些我未知的但导致吾介变成这样的原因。
不过显然,我什么线索也没得到,倒是吾介对于我的出现似乎有了些反应。他眯在一起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也太迟钝了吧,你。
“瑟雨?”
“嗯。”是我。
就连声音也有气无力的,而且……吾介眸子里灰圈似乎更浓重了。
虽然吾介的眼睛半睁不睁的,但不知为何对此我异常的敏感。我可以感受到那黑色眸子外的灰圈又扩散了一点,它挤压着瞳仁又压迫着眼白。有一天它会侵占完吾介的整个眼睛吗?到时候吾介是会看不清东西呢还是……?
吾介没打算告诉我。
他明白我在长久的注视着什么,以前不论我多看了两眼什么吾介总会兴致勃勃的告诉我,虽然他的最终目的是让我顺利的写出代表那些东西的文字。可是他总是会告诉我的。
但是现在,在我的视线中他有意无意的合上了眼睑。
“你怎么来了?”
……
我又看了他一会,最终转过身靠在的树干上。我放弃了问他这个问题,而他大概也是不想我问的。
“……瑟雨你的表情还真是可怕啊,遇到你之后从没见过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我微微扬起了下巴,将脑袋也枕在了树干上。
“表情?我不是太会……”
见我回话,他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啊哈,表情哪有什么会不会的啊。瑟雨虽然一直以来表情很少,可是刚才格外的严肃啊!”
严肃……么?
看着头顶枝桠与浮雪营造出来的树冠,我努力的变换起表情来,可最终僵硬的面部肌肉让我放弃了尝试。
“呐,吾介。你会死掉吗?”
“欸?要不要突然这么咒我啊?!别看我现在这样,我的命可是硬的很呢!”
“可是就是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你快死掉了。”
我低下头去看他,突然间觉得有个树干靠真是不错。
“哪有这么严重啊,之前的亨利也是这样大惊小怪,其实只是有点发烧而已。”
“发烧?”
我把脑袋枕回了树干,继续看着厚重的树冠。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对啊,瑟雨你之前昏迷的时候也有点发烧呢,现在不是好好的?所以说这种小毛病怎么可能会致死啊哈哈哈……”
我发现如果吾介突然死掉了的话我一定会相当困扰的。
“其实对于这个症状我还是蛮有研究的,书上说可用苦寒清热法,使用三黄片亦有效果,然后多饮热水通利大便……其实没那么麻烦只要多睡睡觉一般都会好的。”
到时候大概就连现在的这群人都会维系不住的吧,因为他们跟着瑟雨的话大概都会死光的。
“……话说瑟雨,亨利难道只告诉了你吗?凌天他们会过来吗?呃,瑟雨?你有在听吗?”
“啊,嗯。”
所以得把吾介好好的保护起来呢。
“吾介,刚刚你说只要睡觉就会好起来的,对吧?”
“真是的,原来你有好好在听啊。话虽这么说,不过……呃?瑟雨你要干什么?”
我一手抄起晶体长剑,听到吾介的声音后脖子向后扭转四十五度淡淡的看着他。
“既然如此,吾介你先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