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舞的精灵吗?抑或是蛊惑人心的闪光。
天空飘起了小雪,细腻的,如绒毛般的小雪,带着诗与童话的味道。很不真切,但在吾介的眼里却无比的应景。
不,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此刻任何的气象都是应景的。
因为她的存在,其余的一切都成为了陪衬,或者说是空白。
思想,情感,自我……被攫走了吗?不,是我双手奉上了。
破碎冰面之下的冰湖泛着冷冷的意味,波澜不起的水面倒映着模糊的光影。
那是吾介僵住了的身影,沉静着一动不动,像这水面一般。
“咚!”
被吾介松松握在手里的匕首不自知的滑入了冰湖。没有声音,因为此刻无人来听。
所以说你为什么看的这么专注啊?
银色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像浸水的丝绸,带着些微的凉意。
因为脱裙子的原因,长发被带了起来,但很快它们就如同一道道跳跃的银光回归到了原本的位置,只是有些散乱。
我随意的摇了摇头,让头发尽量整齐些,然后自在的呼吸了一口。
空气亲吻着肌肤,气息凛冽却无拘无束。
我把裙子抱在胸前,静立着。诧异于吾介长久的静默,我回过了半个头去瞧他。
因为俯身切割冰面的缘故,吾介还跪坐在地上,只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我看着觉得甚为有趣。
“怎么了?”
像是突然惊醒般,吾介抖了抖身子,他露出了一个苦笑。
瑟雨……我还真是错的离谱,你的美丽才不会让人想起什么声音,它只会让人像死去般安静。
因为回头的原因,银色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遮住了一片肌肤,却露出了一个完整的肩头。圆润,光洁。
她的头侧着,晶莹的耳垂在发间探头探脑。冰蓝色的眼睛因为疑惑而大睁着,这是一副可爱的光景却因为时不时的眨动而撩动着人心。
吾介觉得自己的视力从未那么好过,他几乎可以看清瑟雨眼睑上每一根卷翘的睫毛。
明明是一派纯真的神情,却妩媚的勾魂摄魄。
是烫手的冰吗,还是冷冷的焰?
不安的挪了挪腿,吾介感到焦灼。
唇,淡色的唇。是笑意吗?侧向这面的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而在那之下的是线条优美的颌骨。
是笑意,吾介可以肯定。樱唇轻启露出一片细碎的贝齿。
纤细的小腿弯起,密藻般的长发有了飞扬的愿望,瑟雨往回小幅度的轻转,像是蓄力一样。
她要转过来了。
所有的一切吾介都看得很真切,他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的轰鸣声。
发丝已经因为离心力而飘扬起来了,就在这样的时刻,吾介背过了身,迅速的,狼狈的,在瑟雨转身之前背过了身。
像是长久窒息而得以呼吸,吾介松懈的把头埋进了积雪中。
“嗤……”
一阵白烟从他头顶冒出。
真是惊心动魄呀!
这么想着,心脏依然“咚咚咚”的没有平息下来。
“又下雪了呢。”
吾介可以想象到背后瑟雨在细雪之中轻旋半周的光景。
她的声音比之前响了一些,因为更近了,从背对着的姿态转了过来,所以更近了。
吾介可以感受到,即便是这样微小的程度。
“你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不说话?”
略带不满的声音。
“嗯……”
吾介从埋着脑袋的雪堆里传出一声瓮声瓮气的哼声。
“瑟雨。”
“嗯?”
就在身旁的声音。
吾介吓了一跳,好险没抬头看过去。他低头快速挪动着跪在雪地上的膝盖,脸部在雪地上犁出了一道可怕的痕迹。
刚松了口气,就听到瑟雨那边传来了拨动水花的声音,即便把脸埋在了雪地里,但吾介依然闻到了一股艾菊的清香。
“瑟雨。”
依然是瓮声瓮气的声音。
“嗯。”
虽然奇怪吾介为什么要叫两遍,但我还是回应了他。
“你……在干什么。”
捏着白裙的一角我把它放进了冰湖之中,然后愉快的抖动起手腕来。
“洗衣服呀。”
被一种名为“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沉默笼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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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雨。”
“嗯?”
今天的吾介怪怪的。
“下次不要随便就脱掉衣服啊。”
“为什么?”
直截了当的问题,但成功噎住了吾介。
当人类拿起树叶给自己遮羞的时候,对这个行为他自己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瑟雨。”
“嗯?”
“你洗好了没。”
吾介觉得自己的脸快要和冰北大地合二为一了。
想起吾介灰头土脸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要洗吗,可以一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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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呃,”想到瑟雨在这方面白纸一般的状态吾介又无奈改口道,“我的话,一会再洗吧……”
结果还是要在埋一会。
水声渐息,似乎知道吾介的急切,我主动开口道。
“洗好了呦。”
“嗯,已经穿好了吧?”
吾介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声调颤抖着,透着浓浓的心累。
“嗯!”
我点了点头,虽然吾介看不到。
“哈……”
吾介叹了口松懈的气,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抬起了身子。
然后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又像中了冲击波一样,身体猛然向后倒去。
两道血线在空中激射而出,一道名为“湿身”,另一道名为“真空”。
为什么你丫不把衣服用气蒸干了再穿上去啊!?
“啊!吾介,你的鼻子流血了!”
我和三藏关切的奔了过去。
看着遮住天空的一大一小两个头,吾介的眼里泛着楚楚泪光。
他喃喃着。
“为什么……为什么想做个好人……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