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真正的!人类的!食物吗……?”
完全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东西呢?油光滑亮的一块。
试试看吧,神识中可以感受到其余人不加隐藏的愉悦心情。
“咔”
和用短匕刺入时的声音相似但其中绝对有微妙的不同,这从齿间传来的声音这从身体内传来的声音……
竟然因为食物而不受控制的感到了高兴,甚至这样的情绪伴随着咀嚼而逐渐发酵着……没有被「内心深处的绝对平静世界」吞噬,你也因此而正感到愉悦吗?
起风了。好像第一次坐着三藏奔驰的时候,它矫健的四肢分开身下沉郁多年的积雪。不,应该远比这轻盈,也远比这温暖。
记忆的深处亮起了崭新的光芒,那是……名为“海”的浩瀚事物,果然,这种感觉就是裹着轻纱在海边奔跑么!?
此刻我有强烈的倾诉欲望,没有缘由的。刀功、火候、食材的处理……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念想,但可惜的是,我不是评委。酝酿了半天,最终……
“咚!”
短匕的刀柄敲击在了实木长桌上,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所有人都把目光凝聚了过来,进食的声音短暂的停息了。
“好吃!”
我郑重其事的说道。
“嗯。”×N
人们讷讷的表示赞同。
然后素铃儿笑了,某个汉子手中的鸡腿掉了。而后者在我不自觉的目光压力下识趣的捡起来吃了。
“呼……”
仿佛是完成了某种重要的历程,我绷劲的身体重新松懈了下来,然而不明觉厉的汉子们依然讷讷的看着我不动。
“怎么……了?”
我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边咸香的油光,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吾介习惯性的撇过了头,而其余人相比而言就显得自然了些。
“……不,只是没想到大姐头是个这么亲切的人呢!感觉有点可爱?”
“喂喂!有你这样形容大姐……呃,头?咳,大姐头的么!那可是大修气士啊!”
“虽然一直给人一种冰冷的距离感,也的确是相当强大的人,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少女呢……”
“是啊是啊……就仿佛是邻家的漂亮过头了的妹妹啊。”
“你们……真是够了啊!不过,对于妹妹这种生物我其实有着相当独到的经验呢……”
“可恶啊!?真是人参淫家……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你要用‘大姐头’这样俗气的称呼啊?”
“才不是什么俗气的称呼呢!其实在我小的时候也有着这样一位强大而美丽的小姐保护我,那时候所有跟随她的小屁孩都是这么叫的。也正是因为她我才能在塞北安全的活到现在……”
“后来呢?你是不是忘恩负义的把她追上床啦?”
人群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哈,你不知道这种故事一般都是没什么后来的吗?”
“哦嚯!你小子……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好了,亨利。让我们先听听吾介阁下接下来的安排吧。”
素铃儿发话了,而名为亨利的人是一个模样看上去颇为清秀的青年,从其稚气未脱的婴儿肥脸颊上来看,或许他真实的年龄仅仅只是一名少年——在塞北这样的地方什么东西都会被迫早熟一些。
吾介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不打紧,但众人依然安静了下来。虽然现在吃饱了,也有安息的地方,但对于今夜过后的生活依然是一片阴霾。
他们在等手持火把的人选择方向,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这些面上现在一片平和但实际内心凶狠的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原地止步,那些遇事毫无作为的人早就和塞北的垃圾场融为一体了。
“咳咳……看到各位能够相处融洽我就放心了,不管出了冰北之后前程如何,至少在这里我们是需要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伙伴……一条泥鳅如何在一群鲨鱼的环饲中取到自己想要的饵食?”
吾介环顾了下围坐在长桌旁的每个人,然后慢慢的用手指扣了扣实木长桌。
“钻到泥里去吧!森林、背阴的山坡、无人知晓的谷地……谨慎小心的不被人发现,也要亦步亦趋的紧跟着目标。当然,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同伴也是你们藏身的泥土。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不要轻易放弃每一个同伴!”
“不要……放弃每一个同伴吗?大姐头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低喃的亨利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
“你在说什么吗?”
邻座的看似同龄的剑士疑惑的问到,而亨利则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不,没什么。”
“喔!要一起努力啊!”
“嗯!不会白吃你们的猎物的!”
气氛多么热烈,无论是年轻但经历过战火烧灼的剑士,还是经验老道在塞北城讨生活的恶汉,在大危机的驱使下此刻竟能如此融洽的汇成了一股可用的力量。然而吾介,你到底想做什么?
似乎注意到了凌天的注视,吾介向他轻轻点头示意。后者冷峻的神色却与温暖的烛光格外不搭。
“……或许各位也已经猜到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是前往救出这个村庄的原住民。我们的时间很紧急,因为目前所知的情报很少,好在对方的主使者是我所熟悉的……多少可以猜测一下对方的行动,但为了确保能够跟上对方留下的痕迹,我们今晚稍作整备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至于休憩的方式依然按组分配,各位就请自行寻找较为完整的农舍休息吧,有什么问题的话咨询凌天即可。”
在吾介的目光中,凌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汉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更加细节的问题,我却感到有些无趣,素铃儿烹制的食物虽然好吃,但毕竟太油腻了,我吃不了太多。
索性偷偷溜下长桌,当然在众人的目光中,我的行为着实称不上“偷偷”但他们也并不会阻拦我。
这间村庄中最宏伟的建筑在之前是由其他人搜索的,因此对我来说还算是新鲜。
拉开一道贴有花纸的移门,一条通向建筑二层的楼道便展现在了我眼前。
“嘎吱……嘎吱……”
木质的楼梯发出一阵阵矫情而怠惰的呻吟,惦着赤足的脚尖,几乎可以感到我的每一步都会挤出些藏在这木楼梯中的尘埃。
我真的有那么重么?
莫名的,对这个想法在意了起来,但那或许也只是一闪而逝的不满,感受的并不真切而楼梯已然到了尽头。
空间在我面前骤然延伸了出去,比起逼仄的楼梯道,眼前这个开放式的客厅甚至让人心旷神怡了起来。
两扇破开的木门像是在诉说风粗暴的拜访,但此刻的风儿虽冷却并不喧嚣。
应该是被之前的人破坏的吧?这已经不重要了,站在这里我可以一览无余建筑前面的小广场。当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汪月色粼粼的浅水湾,清寒幽远得不似人间景象。
三藏低头啜饮着,然后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突然抬头,长嗥。
于是这片从未在诗人笔下出现过的郁结夜色便在我眼前浓墨重彩的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