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呢,谁知道?没准在后世《仙迹寻宝外谭》之类的书上会有记载吧。总之现在身在其中的人们是无暇顾及这种问题了,毕竟连明天能否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所以每天清晨面对初升的太阳都要满怀感激的感慨一句吗?
“啊,又活过了一天,真好呢!今天是大陆历x年x号,如果明天我没有说出这样的话,那么每年的今天都将会是我的忌日啦~!”
只有笨蛋才会那么乐观吧?
不过对于在冰北挣扎的人们来说,这一天的确值得好好纪念一下,因为他们的努力被肯定了,被一些不讨人喜的家伙们。
每个人都知道拨动这池浑水中最有力的那只手是什么。
家族。他们的鼻子比世上最饥饿的秃鹫还要灵敏,而他们的猎犬又拥有最锋利的爪牙。
所以每一次仙迹寻宝的背后都隐隐有各大家族的影子。
至于家族的由来倒是没人能够清楚的说出来。大概就是早些年从修罗场中顺利活下来的人们慢慢发展而成的吧?
所以说这些罪孽的后代依然该被烧死……
口胡。虽然因为实力较为强大而侵占了不少资源,但大部分家族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强烈的仇视。
强大的人理应得到的更多一些。实力为尊的观念在人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当然大部分家族的行事方式没有太过分也是其中一个原因。甚至因为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较之普通人往往还是家族子弟素质更高一筹。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小家族的行事风格一般带有自己国家的色彩,而大家族则因为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底蕴,行事风格都带有明显的特点。
不过无一例外,在仙迹寻宝这件事上每个家族的行事风格都十分低调。小家族怕别人觊觎自己得到的宝贝,而大家族则不希望敌对家族知道自己手中的底牌。
但这一回……
“没想到这些家伙一上来就撕破了脸皮呢。”
围堵在冰北安全通道外的军队成为了实力低微者的噩梦,但同样使实力强大的独行客心头更加火热——
看来这个仙迹中的宝贝比预期中的更加珍贵。
仙迹未开天降异象已是不凡,而这些家族明目张胆护食的举动更坐实了某些人的猜测。
“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为什么昨夜还要发射信号弹?”
“在这件事上,没有一个家族会选择联合,因为没人愿意迈出那第一步,但他们终究还是联合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决定后面往往会缀着一连串迫不得已的决定……这池水已经太清了,有些人坐不住了。”
出动军队围堵冰北西南方所有的安全通道,在寻常人的眼界里这样的举动已然称得上是大手笔,但对于真正的上位者来说,这只不过是舞台的布置而已,就连真正的序幕都算不上。
硬要说的话,昨夜那枚信号弹划开的漆黑夜幕才是这战场仙迹争夺战的序幕吧。
这些人眼里千军万马竟及不上一枚大陆通用信号弹。
是的,大陆通用信号弹。发射时既没有特别醒目的光效,也没有特殊频率的声响,仅仅是最穷酸的冒险者才会使用的破烂货,也难为这些贵族老爷们金贵的包裹里能为它腾出点地方。
但当夤夜时分这点风中残烛般的光线绽开之时,凭借强大的能力蛰伏在冰北各处的寻宝者们依然发现了它。那点点随风失真的微弱光亮像是上位者因怜悯而赐下的垂怜:
“来吧,在混乱中存活下来的冒险者们,我认可你们的实力。现在,摇尾乞怜的滚过来吧,为我展现你们的价值!”
“啧,真是令人不爽啊。”
“那也没办法不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过去看看了。”
陷阱也好,家族之间因为互相倾轧而做出的荒唐决定也好,这对家族之外的所有寻宝者来说这都是一个全新的机会,跟随家族势力提前进入仙迹的机会。冰北这池未曾真正平静下来的水再起了新的波澜。
如同候鸟的迁徙,没到季节的时候还不觉得,一但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就会发现,同行的人真特么多啊!
就比如现在,因为相同的目的地,对话的男女,哦,他们的身旁还有一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所以说一共三个人在拐过一个林间的路口后猝不及防的遇上了另一群人,数量约莫有七八十的样子。
麻雀遇上了老鹰。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双方僵持了一会。
“老师,那群弱鸡似乎不打算让我们过去。”
女子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啊,真是伤脑筋啊。”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男子的声音依然平和温润。
“他们过来了。”
另一个一直不开口的女子提醒道。她的声音僵硬而机械,但掩盖不住女孩特有的清脆美好。
双方的距离以人多势众的一方靠近而迅速缩短着,颇有点来势汹汹的意味。
五花八门的武器,各色皮夹袄,故意剪开的衣服口裸露着皮肤上的刺青。
“葬爱?”
男子温润的声音带着疑惑。
乱哄哄的人群安静了片刻,然后从中走出了一个打着摆子的瘦弱汉子。
“打打打……打劫!”
口吃?看他抱着臂膀浑身颤抖的样子估摸是冻的,这可怜的家伙身上的刺青着实有点多了。
“老师,他说要打劫。”
“啧!”
“阿弥陀佛……”
哈?
看着这三人毫不慌张的反应瘦弱汉子有点吃不准对方的来头。这男嘴里念念有词,穿着教士服应该是个牧师吧。
然而这身教士服……也太夸张了吧!?
黑色为底,缀着金线白条,还绘有红色的十字花纹……光是通过外在观察就可以看出这件教士服光滑柔软,想必用得是都是上好的料子,然而这品味他作为一个土匪都不敢苟同。
至于他身边两个人则都戴着防雪的斗篷,因此看不真切,不过从斗篷的样式和其中偶尔因风吹而勾勒出的身材曲线来看应该是两个女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
瘦弱汉子瑟缩了一下臂膀,他决定快点干完这一票。这鬼地方实在是太冷了,他想把那个该死牧师的教士服抢过来。虽然那衣服看起来很蠢,但若是在黄土原上穿这件衣服斗舞的话……那一定相当炫酷吧?
总之先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吧。
“听听听听听听……听不懂吗?打劫!你你你你你们被包围啦!”
被包围了?
那牧师样子的男子似乎终于发现了这个相当不妙的事实,他动作慌乱的扣住了身侧的女子,然后将其抵在了身前。
“你们别过来!我手里有人质!”
人质?
瘦弱汉子一怔,停留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汉子想起了他远在家乡的爱人……呸,他想起了自己入匪时的誓词,他的眼神坚定了起来,遂迎风高呼:
“冷静!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一切需求,只要交出人质,我们可以帮你争取宽大处理,这是你唯一的出路!请务必不要伤……呃?”
人质小姐狠狠一脚踢在了牧师仔的小腿上,后者应声而倒。
随着她的动作斗篷上的兜帽也因此脱落了。这位小姐似乎相当生气,她迅速拉下了另一位小姐头上的兜帽,并从嘴里狠狠吐出了两个字。
“开工!”
瘦弱汉子筛糠般的抖了抖身子,这寒风愈发的刺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