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从他的皮肤向外沁出的,很细密,但用手去抹就会沾染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不过很温热,这是令人感到安心以及不安的温度。
“吾介?”
听到我轻呼他的名字,吾介的眼神动了动,一副回过神来了的样子,然后幅度轻微的笑了笑。
“你没事吧,瑟雨?”
虽然之前被相当狼狈的暴打了一顿,但我感觉现在的状况竟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糟糕。我真切的感受过那个赤发少女的恐怖攻击力,而现在她对我身体造成的伤害正在渐趋消弭。
是这具身体自身的愈合力吗?虽然感觉有些违和以及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缺失的失落感,但现下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得过去了。
或许曾经的“我”是顶着什么怪物的名号存活于世的吧,但我对于这具身体的秘密了解的还是太少,就算现在细想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我甩了甩头,暂时放下了这些念想。力气渐渐的从四肢百骸中生出,空气中肉眼难见的蓝色光点也向我汇集而来,体内的「蓝色核心」重新开启了周天循环。
已经恢复行动力了呢。
我敏捷的从吾介腿上弹跳落地。
“我没……”
“怎么可能没事啊!!”
呃……
突然冲至身前的伏尔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明明只是一副比小孩大一点的少年体型,现在的他却散发出了某种可怖的气势。
被震慑到的我直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那个穿着暴露野蛮至极的可恶女人竟然用脚……用脚去破坏这样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扯着一张丝绢不停擦拭我脸上血污的伏尔戴恨声连连,虽然不知道你后面说的是什么,但对于你所说的前半部分我可是无比的赞同啊!
暴露、野蛮、可恶至极……我心中不停的掂量这几个词,面上则不住的点起了头,只觉得甚是贴切。
“别动!”
伏尔戴变戏法似得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一副要搞大事的样子,但对于这名与我意见相符的友军,我相当信服,当即呆住不动,任他气势汹汹的在我脸上摆弄起来。
看着伏尔戴一边涂涂抹抹,一边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倒是觉得他有些气过头了,虽然那个红头发的家伙的确很可恶,但这次毕竟是我被不知名的人给偷袭了,真要打到最后我也不见得会输,于是打算宽慰一下他。
“伏尔戴,没事的。下回我会踩回来的。”
“不行!!!”
少年的声音尖锐的几乎要破音了。
呃……?
“瑟雨小姐。”
他的声音又变得莫名的低沉,由于才发出过高亢至极的声音,他现在的音色甚至带上了一点沙哑的味道。
又……又怎么了?
我转动眼珠奋力的从不停擦抹的丝绢空隙中期期艾艾的看向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相当过分的事一样。
“瑟雨小姐。”
伏尔戴重复道。
顾不得他之前不要动的命令,我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既然有这种好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
哎?我没说有什么好事啊。
“那就请务必把这份殊荣给予在……”
“别听他胡言乱语。”
吾介老实不客气的用手按住了伏尔戴的脑袋,然后将其拨向了一边。他夺过伏尔戴手中的丝绢,将我脸上最后的一点污渍也擦洗干净。
“呼……这样就好了。”
吾介撇下沾满血污的丝绢,低头端详了片刻,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皱了皱鼻子,赤发少女斩碎剑芒的余波掀起了一阵阵强劲的风暴,它们四散而逃,把一切轻薄的物体都吹得猎猎作响。我试图捋顺那一头四散飞舞的银发,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吾介……你的伤?”
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件事。但吾介似乎并没有告诉我的打算,他把头瞥向了另一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我挽着头发,转头看向了原先战斗的地方,那里被爆炸激起的雪雾遮蔽了所有的物什。
埋伏在白色树林边缘的素铃儿还没有回来,而神识中那两个对峙的气息还如日中天——似乎解决了许多麻烦,但事情仍呈现出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
所以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而归结为一点其实也不过是挥剑罢了。
选了一个最舒适的握剑方式,我面向爆炸的中心,静立着。一场全新的战斗正在酝酿着,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他们站在我的身旁,抿着嘴,等待着雪雾的消散。
“是一个……黑色的人影?”
抱剑而立的凌天率先出声。
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是之前诡异遁走的那个家伙吗?那个身覆鬼铠,自死而生的家伙。
当那把黑雾缭绕的魔剑自一片白蒙蒙中浮现时,我确定了,那个家伙回来了。
凌天皱着眉头,目光中却夹杂着莫名的兴奋。
“瑟雨小姐,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锵!”
跟随在凌天身后的猎装剑士们齐齐握剑,一股将空气都要挤走的强大战意弥漫了出来。
但是……
“不。”
我拒绝了他。
剑士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用了一种温和而劝戒的目光看向了我。
而我没有丝毫退缩的正视着他们。
“瑟雨小姐,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逞强。那个人的目标是我,而我亦将其视作了猎物。我的剑……在渴望着。”
剑指灰穹,我盯着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心中升起了一种宿命的味道。
现在我多少也能明白赤发少女那时的心情了,猎物要是被抢的话,绝对会生气的吧。
只是猎人与猎物却并没有那么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