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红色的东西在飞舞。它们在空气中暧昧的缱绻,绕着气流旋转,最后带着一丝满足般的颓唐飘落了。
赤发少女余长的另半截长发也被斩落了,被一把晶体般的长剑。
隔着这些被剑风吹起的纷飞断发,我与她对视着,在这短暂的,都不足以转一个念头的时间里,我只是单纯的盯着她的眼睛,盯着她眼中映着的,属于我样子的影像。虽然我更想看到的是瓢泼的血雨。
在我的剑将她劈成两半之前,赤发少女以一种近乎是非人的反应速度举起了她那把暗绛色的巨剑。
在那一个生灭的时间里,这个下意识的反应救了她一命。即便她并没有完全的举起那把巨剑,她的动作也异常的扭曲,甚至我觉得她可能拉伤了自己的韧带,但无论怎么说,她终究是挡住了这一剑。然后在我不死心的凶猛施力下,巨剑的锋刃割伤了她的肩膀。
“你伤到我了?”
借助我的一剑之力,她的身形远远的荡开了
现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是温柔的笑意遥遥的注视着我,该说她这般可怖的女子露出这样的神情竟也有种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恬美娴静吗?
我无暇关注,无神的冰蓝色眼眸中慢慢浮现出代表感情的神采,而与此同时我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开了气阀般渐渐松懈。
拜托,我是活的啦,不是那种充了气就可以给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的家伙。
但即便这么想着,我还是无法阻止来势汹汹的虚弱感。
而这时赤发少女也满是柔弱感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肩,但我并不认为她和我一样进入了虚弱期,相反,她这样反常的举动更令我警惕万分。赤发少女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粉嫩的舌尖,她轻轻舔舐着自己肩膀上的血迹,神情像是魇食着绝世的珍馐。
“你伤到我了。”
我叹了口气,勉强将剑横在了胸前,然后冲她喊道:
“你先伤的我。”
我说出了一个事实。看到赤发少女张嘴欲言,我又高声喊道:
“我流的血比你多。”
我又说出了一个事实。一想到之前糊了满头满脸的血迹,我心中不由得真真生出了几分愤懑,看向赤发少女的目光也幽怨了不少。
被我噎了两句的赤发少女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我则见缝插针的努力缓着气,但她显然并不想给我太多的时间。
“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呢,明明之前也没怎么留手,还以为你会乖乖的躺着……但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刚刚的那一剑也很有精神……这样的恢复力真是令人好奇呀!那么这一次就把你大卸八块好了,看看你还能不能重新恢复过来。”
啧……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也是一个超级大的麻烦。
赤发少女拖着巨剑一蹦一跳的越过她自己劈砍出来的沟壑,脑后原本红色的长发现在只余下了中等的长度,此刻它们也随着少女的动作如波浪般起伏着,虽然参差不齐,但因为我之前的那一剑倒是给她削了个对称,不然一半长一半短想来是没现在好看的。
当然,这也只是相较而言,黑色人形与我一人一剑显然不会劈斩出什么完美的发型,因此看着悠闲跳步而来的赤发少女我不由得喊道:
“你的头发……”
“怎么?”
我歪了歪头,像是在做一个全方位的观察。
“我再帮你削一削吧?”
赤发少女低头没有回话,只是她换了一种跨越的前进方式,嗯,她与我之间的距离开始迅速缩短了,原本拖在身后的巨剑也被她有意无意的举了起来。
果然,这样心血来潮的想法只会使自己感到振奋,对别人来说还是相当不受待见的吧。
虽然我的确很想帮她把头发削削齐整之后在打个你死我活,反正这点时间我也恢复不了多少力气。
啧……还是个小气的女人。
不过我转念又一想,或许是她不放心我的手艺,毕竟平时我也不怎么摆弄自己的头发,而且我之前的那一剑差点削掉了她的脑袋。
这么一想我又释然了许多。
在这胡思乱想的当口,赤发少女已经离我极近了,当然,她的剑离我就更近了。
感觉……有点热呢?
冰北,有点热。如果把这句话告诉别人的话,那他一定会把你当成智障的。
但现在我确然感受到了袭来的滚滚热浪,我的身体很敏感,因此我不会怀疑感知传达给我的种种讯息。看着周围丝毫没有融化迹象的浮雪,我想如果不是温度升高了的话,那么一定是有什么灼热而危险的东西正对我展露着獠牙。
视线中的景象在扭曲,伴随着赤发少女渐举渐高的巨剑,我看到许多红色的光点从赤发少女的身体和周围空间的各处析出、浮动。
那大概就是她的气了吧。赤发少女也是一名修气士。
我感到赤发少女的身形越来越模糊了,明明从神识中的反应来看,她是越来越靠近我的。
舔了舔不知不觉中竟有些干裂的嘴唇,我觉得我可能是得病了,一种名叫“远视眼”的病就相当符合我目前的症状。大概上辈子我是一个相当博学的人吧,明明忘记了那么多,但现在时不时回想起来的知识竟也令我十分受用。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了,空气中已经开始凭空冒出火苗,想来那些红色的光点已经汇聚得初具规模了吧?若是放在平时,凭空冒火这样奇特的景象一定可以让我安静的看上半天,但现在我却没什么兴致。
在四周无形的巨大压力之下,已经有些透支了的身体再次“嘎吱嘎吱”的运作了起来,或许我得感谢再次帮我上了发条的赤发少女。
那么,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唔……果然,还是帮你削一个好看的发型吧。
我眨了眨眼,视野的模糊程度却丝毫没有得到改善。
嘛,盲人……理发师呦,想想就可怕呢。
素白的裙子开始染上蓝意,裙摆亦飞扬起了流云的纹饰,在火苗丛生之处必有冰花蜿蜒铺成。
我索性闭上了眼,向前方平直举剑。
ps:虽然有点晚,但咱好歹没有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