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
黑与白的几何体交错组合，眼花缭乱。
头痛欲裂。
杂乱。
无法思考。
但还想找到什么，保护什么。
是什么。
是
————
醒了。
恍惚。
思索，又躺下。
最近陈戾很容易睡着，然后做噩梦，梦到那个见到过无数次的抽象画面。
用语言无法形容那个画面，但就是痛苦到无法忍受，无法忘记。
第一次见到那个画面究竟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想不起来。
啊啊啊啊……
去看看那几个人什么情况了吧。
————
陈戾赶到时，玄天和朽天打得不可开交。
陈戾特地限制了她们体内的黑暗，使其吸收同化的能力减弱，依靠塑形来进行械斗，还有黑瞳术的力量，也是黑暗的力量，所以也被压制了。
朽天提着一把大刀，是黑灭大刀，但是失去了切割空间的能力。玄天左手提着锁链，右手握着镰刀，左胸有一只手臂钻出，握着镰刀的另一端。
这是从伊乌那里学来的，多条手臂方便使用多把武器。
二人的近身械斗打的难舍难分，每个动作都尽量不留破绽，同时要抓住对方的每一个破绽。
最后二人跳开，暂作休息。
玄天是想换把武器，朽天则是察觉到自己打不过对方，先休息一下，想想办法。
老实说，根本没有办法，玄天的战斗天赋和经验都比自己强，就连肉体也是经过更严苛的锤炼的。
玄天看朽天盯着自己，说：“一个人应付七个好妹妹，怕不是连锻炼的时间都没了吧。”
“别尬黑，我带她们一起锻炼的。”
“这练的什么我可不敢想。”
好欠…但她确实强。
朽天需要好好思考怎么对付她。
两个人都发现了，因为黑暗被抑制，导致实战中无法及时凝结武器，需要准备时间。
朽天想到了，可以破坏玄天地武器，然后提前准备好备用的武器。
她凝结了几只小刀，藏在袖子里，又在身后贴了一把短刀。
玄天则没什么动作。
又一轮开始了，朽天用大刀瞄准玄天的镰刀攻击，没过几下镰刀就碎了，玄天只能用锁链牵制朽天。
身处劣势的玄天竟然笑了，说：“你的目的太明显了。”
话音刚落，朽天的大刀开始崩溃，瓦解。
是玄天在战斗时附加到大刀上的咒文。
无妨，朽天冲上前，甩出三把小刀，然后抽出身后的短刀。
玄天甩动锁链击落小刀，面对又拿出武器的朽天，她用手刺入自己的胸口。
连朽天也没搞懂玄天在干嘛，但她还是尽快向玄天挥砍。
玄天的右手从身体里拔出，跟着一起拔出的还有一把短弯刀。
玄天一击隔开朽天的挥砍，再一击刺中朽天的腹部。
拔刀，然后走到一旁歇着去了。
朽天没想到她会把武器藏在身体里。
那把短弯刀是玄天提前用肋骨变的，用的时候直接抽出。
陈戾目睹这一切，心想：不亏是你小子。
————
最近她感觉那些碎片化的记忆频繁出现。
就连记忆中清晰的画面也在变的模糊。
这样肯定不行，这是不能遗忘的。
想想办法，绝对不能忘记。
————
被安排干仗的五个人并不想动手，虽然得到一个理想中的世界听起来很不错，但。
玄天想得到的是陈戾的力量，她想永远由自己来掌握一切，排除所有干扰因素，按自己的想法来，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永远和二英在一起。
朽天已经不想活了，她想就此了结。
朽飞认为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而且他还处于对自己的怀疑中。
陈祭在自己的人生得到了还算不错的结局，他没有其他愿望了，他的人生遗憾太多，已经习惯了。
朽木，他什么都不明白，像是从某人的某个年龄段时揪出来的一样，在场的除了他都是死人。
玄天和朽天也是单纯闲得无聊才过过招，结果玄天一直在赢。
陈戾在她们周围漂着，说：“快打啊～”
众人沉默。
身处这样一个被陈戾操控一切的世界，就算得到了想要的又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太虚无了。
玄天说：“我想要你创造生命的力量，你能给我吗？”
“我说过你要成为虚无才能拥有。”
“不，你就没有成为虚无。”
“？”
“如果真的成为虚无，就应该无欲无求，迷失虚空，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
确实。
陈戾愣住了，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不像真的成为虚无的样子，却拥有创造生命的力量。
老实说，成为虚无才能拥有创造生命的力量这个说法本身就是她自己推断的。
陈祭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能力根本不一样？”
“？”
陈祭想了想，说：“我能看到我们的灵魂，每个人的灵魂都有很多特别的地方。陈戾的灵魂是无数个碎片拼凑而成的，可能是其中一个块灵魂有创造生命的力量，而我们的灵魂本身就没有。”
这个说法比较有道理，也就是说灵魂是独一无二的，陈戾的灵魂是用无数灵魂拼凑而成，且能创造生命的那个灵魂只有一个，也就是陈戾拥有的。
“成为虚无”这个说法也不合理，只是陈戾瞎猜的，其实陈戾是有执念支撑的。
也就是说，玄天不可能拥有和陈戾一样的力量，因为这力量是独一无二的。
还有个问题就是朽木是从哪来的？
朽天指着朽木说：“这个少年是怎么出现的？”
陈戾看着朽木，头疼了起来。
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又出现了。
想起来了。
“他是截取了我本来人生的记忆碎片造出来的，处于某个时期，也就是说，他是以前的我，且是最早的记忆里的。”
真正意义上的陈戾“自己”。
陈戾想看看这个自己的记忆中有没有自己不知道的部分。
她释放黑暗，缠住了朽木，然后用黑暗窥视他的灵魂。
很可惜，他只是陈戾用记忆碎片创造的，无法还原不存在的东西。
“可恶……”
缠绕朽木的黑暗急剧收缩，将他吞噬。
找回记忆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但至少要留下已有的记忆。
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她只想留下记忆。
随后，大量黑暗涌出，包裹着她，涌进她的胸口，然后托出了一个纯黑的，仿佛燃烧着的物质。
“这就是我的灵魂，谁还有执念，请收下她。”
自然是玄天，她上前，将这团灵魂捧在手心，像一颗黑色的心，轻轻将其翻开，可以看到被包裹的，灰色的部分，这就是陈戾本来的灵魂
“我会把她和你的灵魂缝合，这样你就能获得创造生命的力量了，做你想做的事，但请答应我……”
陈戾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什么。
“决不能遗忘。”
————
她不想离开。
她还没有想起一切。
但她更不想遗忘。
在即将归于虚无的时间里，她给自己打造了一副灰色的棺材，这是属于她本来灵魂的颜色。
她穿着华丽的白色婚纱躺在棺中，其他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穿，她知道她们有疑问，于是说：“单纯是觉得好看而已，我经历这么多的人生都没有穿过，死前试试怎么了。”
不只是婚纱，妆容，饰品，临时修改的美甲，都没有落下。
其他人，朽天和陈祭守在她的棺材两侧，握着她的手，虽然三人都没有体温，但这样陈戾会好受一些。玄天和朽飞决定去往新的世界，本来朽飞并不想，玄天坚持要让他跟着，他也只好同意，这两人没有立刻离开，而且准备停留一段时间，和陈戾告别。
陈戾的心已经一片空洞了，因为没有了灵魂，但还留有一些温存。
这一片虚无并不适合她的离场。
她轻抬手指，周围的环境变化，变成了蓝天白云与草地，朽天玄天和朽飞认得这里，是亚弥的墓园。
没想到她会选这么不阴暗的环境。
对她来说，这一生到底算什么呢？
颠覆了认知的一切，最后归于虚无。
只有破碎的记忆能让她感受到活着的感觉，是他切身经历的，真实的情感。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真的在消失，已经快到头。
“你们俩，走吧，我要到头了。”
“保重。”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不用操心了，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保重。”
玄天带着朽飞离开了这个世界。
天空塌陷，周围开始回到黑暗。
陈戾虚弱地握着朽天和陈祭的手，看着仅有的未崩塌的天空，眼角涌出了泪水。
“啊…二英…我好想你……”
————
“晚安，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