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漓诺第一开始还不知道所谓的雪妖症是什么样的疾病。
只知道自己头发是白色,而父母跟家里的佣人的都是金色或者黑色。
那个时候漓诺还天真的认为大家小时候都是白色头发,等到自己长大之后也会慢慢变变成什么或黑或者金的颜色,于是她也并没有在意。
直到后面漓诺慢慢长大,上了幼稚园,见到了其他同龄的小孩子。
前一秒漓诺还期待可以看见一堆白色头发的同学,后一秒她才惊奇的发现班上有着白色发色的人其实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甚至班级上的大家都会有意无意的盯着漓诺的头发看,这种令人感觉不适的目光这让漓诺感觉浑身不舒服,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只能在心里无助的祈祷他们能早一点移开视线。
因为在整齐排列的桌椅上坐着的孩子们,就只有自己一个是突兀的白色。
后面或许是觉得好玩,班上的小孩子还根据发色分了阵营。
金色头发的为一国,黑色头发的又为一国。
而白发的发色的漓诺则变成了无人接纳的独立一方。
于是到了自由活动之时大家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远离漓诺,漓诺自己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种被排挤气氛,唯唯诺诺的也不敢主动去搭话。
这样的生活就那么持续了下去,等到了上小学时,漓诺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跟摆着一张扑克脸了。
但即便是这个时候,漓诺也只是知道了自己患有名为雪妖症的疾病。
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疾病。
“你只是头发颜色不一样而已,其他地方跟正常小孩是一样的哦。”
漓诺的父母是如此安慰她的,为此他们撒了一个他们认为无伤大雅的小小谎言。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漓诺因为身高拔尖被班级同学推举去参加运动会的短跑比赛。
“漓诺长的这么高,跑步也一定快。”
从幼稚园开始就没什么跟同龄人交流经验的漓诺,自然也不知道回绝的方式,就半推半就的接了下来。
而为了不负众望漓诺还在那之后开始了体能训练,经常自己宅邸的院子里跑的气喘吁吁,濒临昏厥。
因为漓诺父母的说过不要告诉漓诺雪妖症的缺陷,想要漓诺至少在“我是正常人,只不过头发是白色”这样的自我认知中活下去。
而且那段时间漓诺的父母因为生意外出了,都是管家在一边随身带着个特制冰箱,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自己大小姐训练。
期间但凡漓诺有一点发病的现象,管家就会立马让漓诺躺进特制的冰箱里面进行冷疗。
同时还有专业的医生乔装成体育教练陪在身边。
“大家训练都有冰箱的,不信你看奥运会的运动员,他们不是也用液氮吗?”
“这个教练是专精短跑的啦,毕竟跑步要的是爆发力而不是肌肉,你看那些运动员不是也一样细胳膊细腿的吗?”
诸如此类的小小谎言开始积攒的越来越多。
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漓诺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那几天漓诺也是真的很努力了,甚至在中间经历过了好几次昏厥。
以至于运动会当天,当漓诺自信满满穿上运动服,还幻想着自己说不定可以一鸣惊人然后成为班级红人。可在跃跃欲试的准备参赛之时却被告知老师并没有给自己报名。
“抱歉啊漓诺,班主任说你体质不适合参加运动会,所以就报其他人的名字上去了。话说你既然是这种体质为什么当天不说呢?”
被这么说的时候漓诺感觉自己有一瞬间整个人都死机了。
明明之前自己的努力全是为了这一天,而现在全部的付出都白费了,明明为了这一天晕倒了那么多次,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现在仅仅因为一句“体质原因”就被全盘否定。
无法接受。
于是试图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漓诺在运动会开跑前,去旁边陪跑了,想着只要自己在赛道外跑出好成绩,那么就可以证明自己了。
结果换来的,却是近乎碾压的败北。
漓诺突然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训练成果”甚至无法在赛道外面追上最后一名的脚步。
处于某种不甘,漓诺又去陪跑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她并不是轻易认输的类型,但这夸张到令人绝望的差距以及不适合雪妖症患者的运动量还是让漓诺倒在了赛道之外。
还好管家在旁边,因为早就猜到会有这种可能所以管家还把医生也一起带来了。
但即便如此,虽然无论是临时抢救还是送医都特别及时,但这次的雪妖症发作还是让漓诺出现了轻微的器官衰竭,结果就是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而漓诺在医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管家把手机借给她一下,管家当时并没有多想就递了过去,当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后,漓诺已经百度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漓诺在自己的手机上百度雪妖症,那么只能得到“先天疾病”跟“头发变白”两个信息,这也是漓诺一直认为自己是正常人的重要原因。
不过现在漓诺反应过来了,自己家本来就是主靠互联网赚钱的,那么父母要黑进自己手机,让自己百度雪妖症时只能得到某个特定的百度结果这种事情,想要做到也并不难。
所以这次她选择借用管家的手机。
而这次得到的结果是——
「患有此类疾病的患者天生体质会偏弱,并且不宜做强烈运动,因为剧烈运动会诱导发病,严重时可能导致死亡。如果患者突然发病的话,那么可以依靠冷疗法有效缓解症状,而最有效的治疗方式是……」
“我就知道……”
漓诺浑身脱力,同时手机也自由落体的掉落到病床上。
“什么运动员都会使用液氮。”
“什么我除了发色之外跟正常人一般无二。”
“无论是你还是母亲父亲……你们全部人都一样。”
“……都是骗子。”
漓诺一边说着身体不住的颤抖,同时语气中带着点哽咽:
“但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努力就要白费掉。”
“为什么我就要没有朋友。”
“为什么我就算努力到昏厥到最后还是远不如一般人。”
“为什么我就要虚弱到运动一下就会死啊!”
“那我倒是算什么!劣质版的人类吗!”
“呜啊啊啊——!!!”
那是漓诺自出生以来,哭泣的最为无助的一次。
对于亲眼看见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被别人轻易达成的这种事情。
人都会因此多多少少的去憎恨那个无能的自己。
于是会有两种人出现。
一种在憎恨中放弃,认为自己天生具备某方面的缺陷,所以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另一种会在憎恨中逐渐否定自己,于是故意将自己置于无人帮助的境地。
其目的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并不需要帮助。
但,究竟是想要借此向别人证明什么。
还是仅仅只是想要让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缺陷呢?
这是个直到遇到白游星之前,漓诺都从未去思考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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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了,最新消息,我要隔离到21号,就是说昨天的泡面没有白买。
但是这种感觉怪怪的。
就好像是为了不浪费跌打酒而特地去摔一跤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