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恶心,人类就像垃圾一样堆得满地都是。”
每当洛亚离开她称之为家的破旧公寓走到圣都第三十区那阴沉如地底世界的狭窄街道上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在心底发出这样的感叹。这倒不能全部怪她天生孤僻的性格,主要还是成长环境所造成的影响。
作为人类文明在这座蛮荒的无名大陆上的最大堡垒,圣都是座修建成完美圆形的巨型都市,位于正中央的圣王所居住的宫殿那宏伟的尖塔直插云霄,黄金的塔顶闪耀着太阳一般灿烂的魔法光,就像是众神的居所一般呈现出令人不敢仰视的威严。
环绕着宫殿的富人区看上去则像是从SF小说中蹦出来的世界,这里是冒险者们生活的地方,科技感十足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地排列在宽敞的公路两旁,彼此之间用透明的空中轨道相连接,上面奔驰着的全部都是魔力与磁力双重驱动的前卫跑车,天空中还能看见有名的冒险者公会私有的豪华飞艇拖着五颜六色的尾焰悠闲地飞过。与之相比,再外一层的平民区在吸引眼球方面就逊色了许多,但这一片街道虽然缺少了让人惊艳的要素,论起基础设施的完备程度和治安的良好程度来也堪称是全大陆城市的典范。
可惜的是,这一切的繁荣盛世都与像第三十区这样的贫民窟没有半点关系,这里的居民不是最底层的村民,就是与村民没什么两样的下级市民。他们的人生中不存在所谓的自由,更没有理想和希望可言,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教育程度只到初中为止,连独立思考的能力都还未养成。话虽如此,圣王国的制度又保证了这些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能够得到满足,于是乎,一帮日复一日重复着机械生活的行尸走肉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诞生了。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也难怪洛亚会觉得人类与垃圾无意。
然而就在今天,金发少女这消极病态的世界观终于发生焕然一新的变化,她第一次对周围的人类产生了了兴趣,现在她眼中所见的并不是垃圾,而是满满一大街令人垂涎的上等“食物”。
“呜!这感觉可不是说着玩的!”
刚走出家门没有几步,洛亚就发出一声呻吟,剧烈的饥饿没来由地向她袭来,金发少女不得不拼命咬住手腕压制择人而噬的冲动。街角那家一成不变的肮脏面馆里坐着的庸庸碌碌的用餐群众也好,积水的人行道上顶着死灰般的脸色匆匆行路的上班族也罢,这些原本对她来说与地上的石子无异的存在此时此刻看上去都像刚出炉的黄油面包般闪着诱人的光泽,甚至连交杂着廉价烟草味的天桥下讨饭老汉的体臭闻起来也像火候五分熟的上等牛排一样难以抗拒。
“嚯……这就是魔物眼中的世界?怪不得古代的人类老是要面对濒临灭绝的窘境,那就跟野生的鹌鹑被捕猎殆尽是一个道理呀!”
还好,魔物娘的异常欲望就像潮水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经历了为时数秒的对活人的渴望之后,洛亚面前的街道又恢复到了原本那种令人毫无兴趣的黯淡无光的状态。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看到半蹲在地上好似腹痛般抱住肚子的金发小学女生,有几个不明就里的路人走上前来朝她投来关切的视线,这对于以往的洛亚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待遇,看来她的变装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
当然,这样的变化都在少女的预想之内,她没有去费神理会旁人好奇的眼光,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继续踏上熟悉的上学之路。没过多久,第三十小学那裸露出砖墙颜色的老旧校门就映入了洛亚的视野。
“啧,是突击的风纪检查吗?偏偏在这个时候!”
看见面前排着的一长列人流,洛亚烦躁地咋了咋舌,被堵在校门口的都是些不按照校规穿衣的问题学生,昨天殴打洛亚的那帮不良少女也在其列。
“喂,那边那个!给我过来。”
洛亚正准备趁还没人看见她的这个空档躲回街道的转角暂避风头,不巧却被眼尖的执勤老师大声喝住,只得乖乖走上前去。
“你的校服怎么了?”
穿着运动服一身汗臭的体育教员(男45岁离婚)瞪了一眼金发少女身上的连衣裙,没好气的对她叫道:“穿私服上学是校规严厉禁止的事项,别说你不知道啊!”
“嚯……这大叔在朝哪儿看呢?”
然而虽然这男人表现得十分义正言辞,洛亚却敏锐地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种游移不定的神色,于是便决定要试探一下。
“老师……非常对不起,昨天人家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校服弄脏了,所以就没能穿来。”
学着从校园风恋爱养成游戏的可攻略女主角的声优那催生鸡皮疙瘩的做作腔调,金发少女挤出一个水汪汪的眼神抬头望向执勤的老师,而且还特别注意将眼皮闭上一半以尽可能地让对方看不清楚凶恶的三白眼,“之后人家一定记得每天遵守校规,这一次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人家嘛,好不好?”
“唔……同学你这让我很难办……!”
体育教员见状老脸一红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是没能认出面前的这金发少女竟然是那个出了名的问题儿洛亚·韩维克,洛亚见事情有戏,立即变本加厉地把身体往对方身上蹭了过去,“好不好嘛,人家不会再犯了,就这一次,吶,老师求您啦!”
“……下,下不为例啊!”
在洛亚恬不知耻的糖衣炮弹攻势下,体育教员最终败下阵来,“念在你是初犯,这一次就给你口头批评好了,快点去教室吧!”
“哼,轻松!”
金发少女在心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满脸笑容地对老师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喂喂!老头你好大胆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搞双重标准啊!”
就在洛亚高高兴兴地走进校门的时候,她听见背后传来不良少女首领那气急败坏的抗议声。
“住嘴!三池!别人那是情有可原,跟你这种故意把校服裁短的不良少女岂能相提并论!”
“哈啊?那家伙怎么可能是初犯,她可是那个洛亚·韩维克,就换了个发型你就认不出来了?老年痴呆吗你?!”
“我叫你住嘴!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老师,看来今年你也是不想毕业了是吧!”
“呵呵呵……”
眼见这场争吵越演越烈,金发少女故意停下脚步,趁着风纪老师没有注意的当儿回过头去对着不良少女的首领比了个中指,“瞧你那傻样,白痴!”
“有本事放学不要走,韩维克!”
不良少女恶狠狠地瞪了洛亚一眼,用无声的口型发出威胁,“这一次我要让你再也没法来学校。”
“好啊,咱们不见不散。”
洛亚很清楚这帮不良会说到做到,这也就是她刻意去挑衅对方的原因。现在的她已经获得了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
也已经用这力量亲手杀死了这辈子最憎恨的男人,再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像这种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洛亚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这帮恃强凌弱的废物在更强大的暴力面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这可是真让我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