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说过了,被原始的蛮荒之怒所充能的达里奥此时的躯体已经拥有三米左右的高度,即使是以栎白练那超乎常人的弹跳力,想要仅凭自己的双腿越过这样一座肉山也是很困难的。不过,在把枪身作为辅助的支撑杆使用之后,马尾少女便成功地进一步强化自己起跳的高度,瞬间腾飞到远高过三米的半空之中,狂战士那青筋暴突的颈部于是便彻底暴露在她的眼前。
“中!”
利用下落的重力加速度强化了自己的攻击力,学生会长凌空使出一记纵劈直指达里奥的颈动脉。笨重的巨汉没有办法防御这么快速的突袭,结结实实地吃下了栎白练的这招必杀。
“砰!”
伴随着强烈的闪光,防御结界登时启动,向全场观众宣告着攻击的有效性。洛亚见状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下意识地叫了声好:
“干得漂亮乳牛女!”
“吼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被命中要害的狂战士将会就此倒下的时候,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却宣告了他们的想法乃是谬误。明明被直接击中了颈部最脆弱的部位,但达里奥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迹象,反而被栎白练的攻击所激怒,狂暴地朝空中挥舞起那双犹如电线杆般粗壮的巨臂。
“唔!?”
从学生会长的表现上来看,她似乎对这样的展开有一定的防备,亦或者只是身为武者的自律性让她没有因一击得手而放松警惕。总而言之,马尾少女在半空中凭借从枪尖传递回来的反作用力扭转了身体,近乎奇迹般地没有被达里奥的狂怒挥击直接打飞。可即便如此,被巨人的动作所掀起的风压仍旧将少女向场地外侧吹飞了出去。
“不好!这样下去会出界的!”
眼睁睁地看着栎白练越飞越远,洛亚的心里几乎已经绝望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以按照这个势头,马尾少女落地的位置一定是远远超过场地的边线的。不过金发少女此时却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东莱的武术不仅仅是攻击性的招式,其中还包含有让人能在空中移动的“轻功”法门。
“紫气东来·震震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快要落到界外之前的那一刹那,栎白练将短枪换至左手平持,接着用右手的掌底对准枪尾猛地一推,“轰”地一下将这把武器朝地面发射了出去。离开主人掌控的短枪简直就如同点了火的导弹一般,迅猛无匹地击中了下方的操场,令整个地面凹陷出一个大坑,同时引发的气浪则向上吹起了学生会长快速下落的身体,令她重新在半空中恢复了平衡。
“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还没完呐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个瞬间,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在半空中取回了站立姿势的栎白练就那样踩着脚下的空气做出奔跑的动作,硬生生地从界外一路冲回了赛场,稳稳地降落在达里奥的面前。就算是在冒险者教育界工作了几十年的裁判老师,面对这匪夷所思的情况也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
“…………………喂!裁判!最后一人刚刚已经出界了,还不赶快判学生会队输给我们?”
在场众人之中最先从懵逼之中恢复过来的要数查娜·克拉切维奇,作为前学生会的成员,这朋克女大概原本就对学生会长那破天荒的身体能力有所了解,所以即使是目睹了神奇的轻功也只是愣了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大声朝发呆的裁判老师提出了判负的要求。
“呃……不,刚刚栎白练同学整个人的位置虽然确实超出了边线,但是脚并未落地,按照规定,这种情况并不能算是出界失格……因此我宣布——比赛继续进行。”
遗憾的是事与愿违,克拉切维奇的要求并未得到裁判组的首肯。看样子这所学园在制定斗技规则时也考虑到了拥有空中移动能力的学生的存在,在规范“出界失格”的定义之时刻意留出了漏洞。说的也是,像栎白练这种会所谓“轻功”的异邦人姑且不论,如若是拥有杰出才能的法师系学生,确实有可能会采取掌控制空权这样一个战术,要是强迫他们在腾空而起时还得小心注意不要出界犯规,那未免也太过不讲情面了。
“呼……还好,要是就因为这点小事就算输了,那老娘可接受不了。”
听到裁判宣布比赛继续进行的声音,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的洛亚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是场外三人之中最专注于比赛本身的那一个了。而就在金发少女的身边不远,学生会副会长的表情则没有像她那么放松。只见短发少女低着头做出沉思的动作,语气凝重地自言自语道:
“嗯……没有失去资格确实是侥幸不假,但真正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刚刚场地上的防御结界毫无疑问是发动了,但被命中要害达里奥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这是因为附在他身上的原始咒术与防御魔法的效果互相共鸣,结果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双重反射结界……如果说这不是偶然,而是校方计划之中的一环的话,那么眼下的那个狂战士所拥有的就恐怕是可以称得上拥有近乎铁壁的防御力。哎呀哎呀……这可真是麻烦了啊,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完全符合比赛规则’的作弊方法存在,我也真是小看了学校上层部的卑鄙程度呢。”
“…………需要我去干涉一下法术效果的共鸣吗?”
站在另一边的蕾娜显然也看出了达里奥那匪夷所思的防御力之后的门道,靠近克莱尔悄悄对她说道:“再这样下去,会长前辈会陷入不利的。”
“不……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闻言逡巡了片刻之后,副会长最终对银发少女摇了摇头道:“当然,我不是不相信沃尔夫冈同学你的实力。事实上以你的魔法造诣,应该能够轻松完成这件事吧。然而,现在不知道哪里有校方的监视,我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的把柄。”
“可是,会长前辈她现在连武器也失落了,要徒手对抗那样的对手还是太勉强——”
“放心吧。”
抬头看了一眼话语之中带有明确担忧的银发少女,克莱尔对她抿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
“对于会长来说,武器与其说是增加攻击力的装备,倒不如说是限制出力的拘束器。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东莱所谓的十八般兵器,那个人没有一样是真正会用的。”
“哇哇哇,好危险好危险,差一点就要失去比赛资格了。”
事实证明,副会长的信心并非空穴来风。不无惊险的回到场内的栎白练虽然失去了唯一的武装,但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恐慌或者狼狈,反而抬起头来对着小山般高大的达里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厉害啊!你们俩!没想到一阵子不见居然变强了这么多,我差一点就大意被干掉了呢!果然同伴之间的羁绊就是使人进步的最好法宝呀!”
“切!这可恶的女人……真亏她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笑得出来!我们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学生会长这句话所想要表达的东西,当然是完全出自于本心的赞叹。然而,在使用了校方提供的作弊法杖的查娜耳里听来,它就变成了一句赤裸裸的嘲讽。恼羞成怒的朋克女恶狠狠地瞪了栎白练一眼,朝着迟钝地呆立不动的狂战士发出了下一个命令:
“达里奥!那家伙已经没有武器了!不必考虑防御,给我使出全力尽情蹂躏她!”
“噢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收到施法者的命令,巨汉身上的原始灵体活性化了起来,驱动着庞大的肉体像战车一般朝前方碾压而去。面对如同排山倒海般攻上前来的狂战士,学生会长所做出的反应竟然是——
吸气。
呼气。
再吸气。
接着伸展双腿,沉下身体,摆出一个深深的仆步姿势。
然后闭上眼睛。
“轰隆隆——!”
就在马尾少女那行云流水的准备动作宣告完结的那一刹那,达里奥那双铁锤般巨大的拳头也逼近到了极限的距离。下一个瞬间,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操场都被笼罩在了漫天飞扬的沙尘之中。
“咳咳咳——!干,干掉了吗?”
就连下达攻击指令的查娜本人也没能彻底躲开飞溅的尘土,一边咳嗽着一边试图确认目标的生死。然而,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之后,朋克女所看见的并非是被铁拳无情地击倒在地的马尾少女,而是栎白练那毫发无伤地直立着的倩丽身影,以及在她身后痛苦地单膝跪倒在地,不住喘息着的狂战士那筋肉暴突的裸露背脊。
“不,不可能?连武器都没有的你是怎么防下刚刚那一击的?而且不仅自己没有受伤,甚至还反过来将达里奥打倒了?这不可能!”
目睹了如此超越想象的一幕,心理陷入混乱的查娜不由得抓起狂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区区人类怎么可能用空手就打倒被祖先之灵强化过的狂战士!你一定是使了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