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即便是命运发生了巨变,洛亚那在最底层的垃圾学校锻炼出来的不良少女属性也没有随之消失,一不留心就又没有控制住自己刻薄的一面,把安慰的话语硬生生变成了取笑和挖苦。这下好了,学生会长一听金发少女的嘲讽就再也忍受不住,珍珠般的泪水立即就如雨点般扑簌扑簌地滴落在操场那塑胶制成的地面之上。
“啧……!搞砸了啊!我又没打算说得那么过分!”
虽然她打心里讨厌栎白练这个自来熟的学姐,但对于自己的毒舌补刀把她气哭这件事,洛亚此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被周围的人当成异类来看待确实是一种很难受的经历,洛亚过去也经历过类似的遭遇,对此拥有能够感同身受的部分。
“那啥,乳牛女,刚刚没讲清楚……我的意思其实是在说:你其实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的,反正用不了多久那个男生就会痊愈了,到时候全校的人都会知道你今天是在救人了啦!总,总而言之,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眼泪什么的简直是丢脸死了啊!”
为了要停下学生会长的泪腺,洛亚可谓是拼尽了全力尝试用话语来安抚对方的情绪,这么肉麻的台词她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如火焰般猛烈的羞耻感不仅让金发少女变得满脸通红,就连语气都变得有些不像平时的她了。然而,尽管洛亚尽了她最大的努力,栎白练听了却仍旧没有停止流泪,不仅如此,马尾少女甚至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浑身颤抖着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啧!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是没卵用吗?”
看到栎白练像个小孩子似地开始嚎啕大哭,洛亚见状也是吓得不轻。本来周围观众的那冰冷的目光就已经让人感到很难受了,现在这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对于身为她队友的金发少女而言无异于公开处刑。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你这家伙快停下啊!”
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一个心碎至此的人的情绪,洛亚在慌乱之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脑子一热就对她说出了心里所想的真话:“乳牛女,就算其他所有人都把你当成坏人,你也犯不着表现得这么夸张吧!不管别的家伙怎么看,不是还有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吗?像你这种蠢到什么都不想的乐天派,能有一个理解者就已经足够了吧?”
唔哇啊啊啊啊!?明明沃尔夫冈还在旁边看着呢!老娘TMD到底在说什么?这可恶的乳牛女究竟是何方妖孽,怎么就这么容易让人的精神陷入混乱啊啊啊啊啊?!
话刚出口,洛亚立马就产生了强烈的悔意,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对栎白练讲出心里话来,完全是被学生会长的突然大哭搞得慌了阵脚。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金发少女只能一边祈祷蕾娜没有听见自己刚刚的发言,一边蹲下身来观察起栎白练的反应来。但出乎洛亚预料的是,就算她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马尾学姐却还是在那里哭个不停,只不过是一边哭一边冲她露出了一个泪痕满面的笑容: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不,不是啦!洛亚酱你误会了……俺不是为了大家的不理解而流泪,只,只不过是因为身体实在太痛了,完全忍不住……只不过听了洛亚酱你的话,就算是身上再痛,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不好!说着说着又——呜哇啊啊啊啊啊啊………………要裂开了,骨头要裂开了啊啊啊啊啊——!”
“哈?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完全超乎预想的真相面前,洛亚先是浑身上下像是触电一般地猛地一愣,接着便发出了足以盖过学生会长的怒吼:
“你,你这混账说什么么么么么——?我还以为你是有多伤心,结果只是因为骨头痛就连脸都不要了?还回来!把老娘的同情心还回来————!”
“等等,洛亚同学,现在还是把会长带去休息要紧吧。”
恼羞成怒的洛亚作势就欲扑上前去殴打毫无还手能力的学生会长,结果却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开腔的银发少女从背后一把拽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洛亚心虚所产生的错觉,总之此时银发少女的那张看似与平时毫无区别的扑克脸却不知怎地让她觉得更加冷若冰霜了,而且不仅如此,沃尔夫冈这家伙手上使得劲儿也似乎比往常要大得多,以至于洛亚被抓住的上臂甚至传来了一阵阵的麻痹感。要知道她这根胳膊可是拥有媲美不死之身的耐久力,换了普通人的话搞不好连骨头都会被捏碎也说不一定。
“啧!知道了!总之把这头乳牛搬走就行了吧!”
不敢违抗疑似处于发飙状态的男装少女,洛亚只得顺从地对她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地合力将瘫软在地的学生会长扶了起来。
“哇?!什么鬼?”
手掌刚碰到栎白练的身体,洛亚便感觉到有某种激荡力量的残渣一个劲儿的往皮肤里钻,刺激得她直打激灵。
“……果然是东莱的气功术吗……感觉……有些怀念呢……”
另一方面,同样感受到了这股能量的蕾娜则微微垂下了眼睛上方的睫毛,露出了一个“三无少女”式的凝重表情,“会长前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之后能说说吗?将这种失落已久的技术教给你的‘师父’,究竟是……?”
“……………………zzzzzzzZZZZZ……………………”
没有回答,仅仅只是一具尸体——更正,仅仅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大概是在听了最喜欢的洛亚酱的表白之后感到安心了吧,不知何时栎白练已经垂下头来发出了细微的鼾声,再仔细看的话嘴角的哈喇子也快流出来了。无语地看了这样的前辈一眼,蕾娜放弃似地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先前那种沉默寡言的状态。
“喂……沃尔夫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忌惮于蕾娜那一反常态的冷漠气场,在搬运昏迷不醒的学生会长的过程中,洛亚一直都没有跟她搭话。然而男装少女带头前往的地方却不是金发少女所预想的校医院,而仅仅只是之前准备比赛时所使用的那顶简陋帐篷而已。对此感到迷惑不解的金发少女没有办法只有直接发问道:
“我看这乳牛女平时从来都是在傻笑,刚刚用了那招之后都疼得不成人形了。你确定她只需要休息一下,用不着去医院接受治疗?”
“嗯,就算去了也检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仿佛对马尾少女的症状非常了解一样,蕾娜闻言不假思索地便回答道:“这个国家并没有所谓的‘医学’可言,一切的治疗手段终归都只是依靠前人遗留下来的魔法而已……在面对魔法系统所不能及的情况的时候,无论是治疗者还是治愈之泉都派不上任何的用场。”
“是吗……那我们该怎么处理这家伙?”
粗鲁地将学生会长那了无知觉的身体往帐篷的地上一放,洛亚气冲冲地拉过身旁的钢管椅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恶,难道就这样守着她到醒?饶了我吧,老娘今天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乳牛女的那张傻脸了!”
“…………是这样吗?”
听见金发少女的这句抱怨,站在帐篷出口处的蕾娜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凝视了好一阵子,接着才开口说道:
“但根据我的理解,洛亚同学你其实是很佩服学姐的义举的吧?毕竟都说出那样的话来了。”
“啧!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搭档现在的表情,洛亚倒没有感到多少惊讶。她自己也在反省,刚刚那句话确实有些欲盖弥彰的成分,早知道就不要开腔便好了……
总而言之,洛亚这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一下子就察觉到沃尔夫冈这是又开始吃醋了。
“你,你多心了吧?我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虽然在心灵尚且没有受到垃圾般的现实世界所污染的幼稚园年代,洛亚也曾暗恋过隔壁小学的大姐姐,并且早早确认了自己发自基因的纯天然百合倾向,不过在那之后她的人生就只是一片晦暗,再也没有过任何桃色的篇章。因此在面对打翻了醋坛子的对象的时候,金发少女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式就是——死鸭子嘴硬地强撑下去:
“这乳牛女虽然就是个蠢货,但在那种情况下还想着救人的觉悟至少还是挺少见的,稍微对此称赞两句也不过分吧?还是说怎么的?难不成沃尔夫冈你觉得她这是做了傻事,所以我也不应该像那样安慰她咯?”
“……………………不……你说得对,前辈确实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幸好,对面的蕾娜也是个对本身的情绪都不甚了解的三无少女,恐怕连自己正在吃醋这件事都没有明确的自觉。听了洛亚这句略显强硬的发言,男装少女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即便是被过去的同伴所背叛,还反过来遭受到不合情理的憎恨,她也能够不计代价地去拯救背叛了自己的人……这确实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