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压的压制下,玛利亚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白光发动又消失,集无尽信仰于一身的崇高圣母,如今却在地面上难看的扭动。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玛利亚匍匐在地面上,吃力的扬起头。
只要杀死玛利亚一切就会结束,不能使用能力的圣母与一般人无异,只要慕辰舟有这个想法,瞬间就能将她压碎,就像她一直以来做过的那样。
“不要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慕辰舟拉下眼睑做了个鬼脸。“我所要迎接的结局里,并没有我杀死你的安排。”
慕辰舟不再理会玛利亚,只是兀自等待着。
那一刻突然的降临了。
玛利亚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下,任由气压将她的身体贴伏于地面,只剩下不可置信的表情挂在扬起的脸上。
“这是……祈愿……?”
……
“向那个‘圣母’祈愿吧,她一定会回应你的。”
“‘让所有被她所控制的孩子们获得自由’,如此祈愿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束白光从玛利亚身体上升起,穿透了本应阻绝一切白光的蓝色光幕,向着天际延伸。
圣母降临,这个实现信徒一切祈愿的能力,在最后的信徒向华许下了最后的愿望后,赐予了玛利亚实现它的力量,并将它付诸实施。
白光冲上云霄,消融在天际之中,扩散出点点波纹。
不仅仅是身在原点都市的向华,在第三象限魔法世界里,诸多被玛利亚劝诱和控制的孩子们,也将因为这个祈愿而得到解放。
白光点点离开玛利亚的身体,最后消散殆尽之时,她也不再挣扎。
“一切都结束了,玛利亚,不,现在该叫你吉田里奈了吧。”
“你失去了虚假的愿望,也失去了实现它的力量,现在,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认输吧,吉田里奈。”
大气重压接触,吉田里奈也没有动作,只是头发散乱的趴在地面上,眼神之中的愤怒与恐惧与仇恨与不甘一点点消散,直至虚无。
“条件达成,战场编号0019解除,胜者慕辰舟。”
蓝色光幕破碎的瞬间,四周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向忠站在旅馆的门口附近把守,白迁远在门内照顾着似乎是刚刚醒来的莉迪亚,所有人都还在,没有人死去。
慕辰舟重重叹息,瘫倒在地上。
“这就是我所追寻的,所有人都在的,完美的结局……”
轻声说着仿佛自我确认的话语,眼泪从慕辰舟的眼角滑落——不断重复的失败,他几乎已经确信这就是他的诅咒、注定无法保护同伴的诅咒。
“完美的结局……”吉田里奈缓缓爬起来,发出了讥讽的笑声。“就算我输了,之前我也杀死了好几个你的同伴,你的结局无论如何都不会完美。”
“啊,关于这个——”
“算了小舟舟,”无力而俏皮的男性声音传来。“我自己和她解释好了。”
转过头来的吉田里奈一下愣住,因为她看到了她认为绝不可能活着的人——相乐山的身上披着印满草莓图案的棉被,被一旁的相水月搀扶着走了出来。
没有裹着棉被的相水月身上只穿着一件将内面翻出的大号的男性白T,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另一面印着的“妹”字,她纤细而白皙的四肢就这样露出着,看不出是否还有其他衣物。
被相水月搀扶着的相乐山看起来十分疲劳,走路也是一摇一晃的,草莓棉被盖过头顶替代了草帽遮阳,厚厚的眼睛又回到了他的鼻梁上。
“你……为什么还活着?”
吉田里奈问出了问题,却又像不想知道答案一般低下了头。
“我的能力是‘超频运算’,最擅长的运用就是黑客。”相乐山推了推眼镜。“我说过我黑进了潘多拉系统的表层,但没有办法黑进深层——”
“那是骗你们的!”
对着两届比赛的队友,相乐山吐了吐舌头。
“我的脑中内置有我自制的芯片,将它与深层系统对接后,我就可以短暂使用整个潘多拉系统。”
“使用‘根源’就是使用‘万能’。”相乐山自豪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限于我个人的能力问题,我能使用的力量威力都十分有限,我在与你战斗的一开始就想到了利用幻觉系的能力诱使你离开的解决办法。”
“但你的白光似乎对于精神系能力也有抗性,我没有办法强行改变你的认知。”
“所以我才一直在演戏,虽说是演戏,但输给你也是货真价实的,毕竟我能力有限。”
“我所演出的,只有你在最后发出白光的那一瞬。”
“只在你已经认为我们死定了的那一瞬,用幻觉的能力趁虚而入,在转移所有人的同时让你看到了‘我们都死了’的幻觉。”
“虚数祭‘场地还原’的特性让你无法检查尸体,只能相信亲眼所见,因此我才能够成功。”
“所以,我们谁都没有死哦。”
吉田里奈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因为这对于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意义了。
“短暂连接到潘多拉系统,也让我完全理解了你的能力。”
“你走之后我就用转移能力让水月去找到了小舟舟,把拓跋姐交给我的图腾送到了他手上,也把你能力的情报全部告诉了他。”
相水月拿出一个小小的通讯器晃了晃,仿佛在强调她没有亲口传达,只是负责送达了通讯器而已。
“你会被处处针对也是这个原因哦。”
相乐山想要再竖起大拇指,手臂却无力的垂下,一旁的相水月伸出手撑住了他,让这个艰难的大拇指竖了起来。
旅馆之中传来一快一慢两个脚步声。
先出现的向华一把扑向向忠,后者一脸羞红,伸出手刚想拥抱好不容易见到的姐姐,却被一个投技直接摁倒在地。
“干……干嘛!!!”向忠无力的挣扎着。
无视向忠的挣扎,向华对自己的弟弟上下其手。
“……真的不见了,不见了!!!”
向华回过头来,对着刚刚从旅馆出来的拓跋颜花喊着。
“我不是在那边就告诉你了,这东西你弟弟交给我了吗……”无奈的拓跋颜花从口袋中逃出绿色的挂坠,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向华脸微微一红,挠了挠头。
被她骑在胯下的向忠则全力捂着脸,从指缝间都能看见他要燃烧的脸庞。
“笨蛋姐弟。”仿佛看着曾经自己的学生,拓跋颜花轻轻叹了口气。
转过头来看着吉田里奈,拓跋颜花一步步走近。
“不管是在这原点都市的信徒,还是在魔法世界的信徒,现在都已经被解放。”
“你已经没有能力了。”
“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拓跋颜花将刀尖抵在了吉田里奈的脖子上。
“但,你至少还有生命。”
而那些被她抛弃的孩子们,连生命都失去了。
失去一切意志的吉田里奈没有任何回应,拓跋颜花握住匕首的手轻轻颤抖。
没有任何人说话,没有任何人阻止。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拓跋颜花手中的匕首就这样始终抵着吉田里奈的脖子。
只要稍稍划动,拓跋颜花就能切实夺走眼前这个女人的生命。
但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吉田里奈消失。
所有被破坏的场地还原,激烈的战斗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就是,你期望的完美结局吧。”
“都是因为你,我也变得越来越天真了。”
收起匕首,拓跋颜花转过头来看向慕辰舟,慕辰舟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捏住了手中的小小图腾,那是拓跋交给相乐山,又转交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步步逼近,拓跋颜花走到了慕辰舟的眼前。
“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世界,才会让你变成这样扭曲。”
“告诉我!”
慕辰舟被拓跋颜花的气势逼退两步,但拓跋颜花又踏前两步逼近,探出头死死盯住慕辰舟,她的鼻尖几乎与鼻尖相接。
旅馆附近刚刚恢复一些的莉迪亚突然跳起来,却被白迁远一把拉住,已经很虚弱了的莉迪亚无法挣脱,只能不断挣扎。
“给我乖乖在脑海中回忆你的过去!”用眼角瞟了一眼莉迪亚,拓跋颜花收回视线,命令眼前的少年。
迫于拓跋的威压,慕辰舟不得已移开了视线,就在他移开视线的一瞬间——
咚。
拓跋颜花一个额头撞上去,把慕辰舟一下撞蒙了,与此同时,拓跋颜花手中的图腾闪起蓝光——在慕辰舟失神的一瞬,拓跋颜花直接进入了他的记忆。
察觉到拓跋颜花的行动,慕辰舟没有再拒绝,只是闭上眼睛,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一分钟后,拓跋颜花率先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
“这是我,1613号的记忆。”
“你的愿望,是认真的吗?”
“不是认真的话,我就不会参加这次虚数祭了。”
“你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吗?”
“我知道。”
拓跋颜花重重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将慕辰舟抱进怀里。
莉迪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白迁远的压制,提着裙摆就想向外冲,却在半路上被向华向忠姐弟拦住,又被拖了回去。
“我可以理解,但无法认同。”
拓跋颜花靠在慕辰舟耳边,轻声说道。
“谢谢……”
不知所措的慕辰舟木讷的回应着。
“我决定了。”
双手扳住慕辰舟的脑袋,拓跋颜花将少年拉至眼前。
“决定了……什么?”
“我的新的愿望。”
“啊?”
“我啊,直到刚才为止,已经没有愿望了。”
“那个女人已经全毁了,我也不会再想着非要杀掉她了。”
一把推开慕辰舟,拓跋颜花背起手来笑了笑,一对小小的酒窝在她脸上浮现。
“但是就在刚才,我又有了新的愿望。”
“我要以这个愿望继续参加接下来的虚数祭比赛,我要将它实现。”
“这个愿望,和我有关系吗……”
察觉到什么的慕辰舟试探的问着。
“当然有。”
“我全新的愿望就是——”
向外走出两步,拓跋颜花回过身来,夕阳从她的背后射入,穿过棕红的短发与精致的脸颊,洒落在布满灰霾的地面上,映出一片残红。
“慕辰舟,我要摧毁你的愿望。”
所有人都愣住的同时,场地上空响起了无机质的声音。
“愿望承认,条件变更。”
蓝光轻闪而过。
“拓跋姐,你在说什么???”
回过神来的慕辰舟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太扭曲了。”拓跋颜花轻轻摇头。“我不能说你正确或不正确,但你绝对是扭曲了,仅凭我,没有办法阻止已经这样扭曲的你,我无法亲手摧毁你的愿望。”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我,确确实实也是被你的这份扭曲所拯救,因此,我也想要拯救你。”
“如果我做不到,那就让万能的愿望机来实现吧。”
“所以,我许愿。”
突然一股强大的推力推开了不断走向慕辰舟的拓跋颜花,被三个人压制着的莉迪亚不知何时就挣脱了出来,一把推开了拓跋颜花。
“就算对手是拓跋姐,我也、我也、我也绝对不会输!!!”
莉迪亚的声音渐渐加强,直至完全喊出。
“我绝对、绝对要帮助慕辰舟哥哥实现他的愿望!!!”
“就算,你不知道那个愿望究竟是什么?”拓跋颜花轻笑一声。
“我、相信慕辰舟哥哥!!!”
得到了不算回答的回答,拓跋颜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抓住了莉迪亚的躲闪不及的手,用力一握。
“那就还请多多指教了。”
相乐山在相水月的搀扶下坐在地上休息;向华一拳打在向忠背上,让向忠不停咳嗽;白迁远收起白璧剑,轻轻靠在了墙壁上。
在视线不能触及的远处。
藤本拓真窝在小黑屋里,死死的盯着显示器的画面;马尼在用一根小小的竹枝往玉瓶之中滴水;艾米丽抱着脑袋在瑟瑟发抖,一旁的丝娜蒂斯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夕阳渐渐落下,时钟缓缓旋转,不久之后,这漫长的一日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