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和黑岩一路寻着踪迹追赶着逃跑的木原毒殇。
黑岩一边联系着宸,一边观察学园都市的每个监视器,追踪着木原毒殇的动向:“……哎呀,他正朝着第十七学区的中央地带赶往。嗯~增援就拜托你啦。”
听到这话,美琴呆呆地思考起来。确实,两人现在完全是追着对方的脚步走的,没追多久就会跟丢也说不定。总之还是得用点作弊的手段追上对方才行吧。
美琴抬起沉重的头四处张望,看到了不远处的站台,并用手指了指那里,说道:“……那里,坐电车追。”
“哦,这样啊。这是个好办法。”黑岩用很快的语速回答,同时两人朝着站台跑去。
此时的电车内没有什么人。
黑岩伸了个懒腰后,望向美琴:“总之,到地方前先休息片刻吧——啊,木原毒殇再怎么样会闹,也不想在人群里引起大骚动吧。”
“是呢。”听到黑岩这样的话,美琴总算是露出了苦笑。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没什么。”
“啊,你不要那么责备自己了。”黑岩这时的声音,很安详。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胸口出现了一种刺痛的感觉。美琴紧紧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道。
难以忍耐……或者说是难以原谅。在她自己心里,有着跟屈辱的感受同等强烈的冲动。
焦躁与无力感,夹杂着混乱与迷茫,美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臂。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十秒。
终于,又听到了黑岩的声音:“……那么,下一站我就下车。御坂就呆在这里吧。本来是想让你回去宿舍的……可现在不能这么做啊……”
“哎……?”美琴反射性的抬起头,望向身旁。黑岩靠着门站着,正在确认着监视器:“你想,一个人和那个叫木原毒殇的科学家战斗么……?”
对于着突如其来的问话,黑岩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啊……那家伙不是等闲之辈。除了控制机械龙以外,搞不好还有别的手段。说实话,想要解决掉他,是很难的。像刚才那样放倒一条机械龙,多半都是奇迹。要是面对一群……我也没有自信自己能够大获全胜。这次恐怕会丢下你,逃走也说不定……所以,请不要和我在一起了。”
黑岩说出这番意外的话实属少见。美琴不由得望向黑岩的脸。虽然黑岩依旧站在那里,但她那双湛蓝的眼瞳中却一反常态地闪现出了毫无把握的光芒。
“……你也,害怕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黑岩微微苦笑起来:“嗯,很害怕。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或许会因为那战斗而死掉也说不定吧。不过,现在……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我不能死。”
“想守护的,东西……”
“是的。”
美琴能感觉出来,那一定是在说黑岩跟Ron之间的羁绊。和她不同,他们俩之间有着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俩的内心紧密相连在了一起。疼,胸口阵痛起来,嘴巴不由得说道:“那,你就这样把Ron叫来不就行了吗。”
听完这话,黑岩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些,不过她还是慢慢地摇了摇头:“确实是,还有这个方法。不过……却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吧?现在的Ron成不了战力。和法夫纳一战之后,他还没有恢复到能够使用能力的状态。更何况木原毒殇现在也正等着他上门呢。如果他现身,一旦被抓到还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样啊。”美琴将视线从黑岩身上移开,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不会逃走的。”
“……哎?”
“我不能原谅……”恶毒的话语从她的唇间挤出,就像是海绵里的水那样总也拧不干净:“不管是那个科学家对Ron的同伴做的事,还是这个把能力者当作实验动物的学园都市。”
但黑岩知道,从这件事发生以来美琴已经压抑了很久,她需要把满腔的怒火挥散出去。
“但是,正因为和那家伙相遇了。这样的邂逅成为了我一生的珍宝……所以这次我想保护他。”美琴静静地说出了自己得出的唯一结论:“我想……这是我理应去完成的一种报恩行为吧。”
“那样很好啊。说的连我都无力反驳了。”
“真是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
第十七学区是工业学区,人烟极少,到处都是自动化的工业设施,偶尔传来的风声,更是让人觉得孤寂。
和学园都市其他学区相比,第十七学区人的气息实在是太少了。一幢幢高耸而没有窗户的工业大楼,规划得十分整齐,一点生活感都没有。虽然所有的机器都是二十四小时全天运作,但是隔音效果却近乎完美,因此整个街道一片寂静。
下了电车后,黑岩和美琴全速奔跑在街道上,只需不到五分钟就穿过了工厂群,来到中央工厂附近。
只是这幢叫做中央工厂的建筑和其他的工厂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没有地图指示,恐怕换谁都会走过头。
在黑岩的手势示意下,两人躲进了前方不远处的卡车阴影中,越过全景窗口观察眼前的情况。
从中央工厂外墙看去,至少有三层楼那么高,东南西北各设有一个入口。
黑岩紧紧盯着外墙。一瞬,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工厂,毫无疑问的就是木原毒殇。
黑岩就像是为了更加确认自己的发现似地。同时,低声地说:“看来,他好像已经到了。……好,趁现在从两边夹击他。”
“唉……不要在这里分开啦,不然我没有办法时刻保护你。”美琴不由自主地做出的反驳。
“别看木原毒殇是那样,其实心计很深的。他可能会在中央工厂里设好陷阱,等候我们的到来啊。这个是,能最大限度保底的作战。而且,我相信你会在危机时刻赶来帮我一把的。”
“……”听到这番话,美琴也只能点了点头。
黑岩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进入中央工厂后你我分头行动,如果一路平安就在这边的出口会合。这样可以吧?”
“嗯。”
“好,那就,拜托了。”说完,黑岩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卡车。再次与美琴目光正面交汇,随后便不发出一点脚步声,奔向中央工厂南侧的大门。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美琴胸中一股奇妙的感觉出现了。紧张?不安?虽然很相似,但却不对。这是——是担心吗……?
(……我,在想什么啊,真像个笨蛋!)咬紧嘴唇,强烈地斥责着自己。站起身的时候侧腹部瞬间感到一阵剧痛,美琴皱着脸抚摸侧腹部,幸好这一路跑下来伤口没再度裂开。
拼命忍耐着强烈的疼痛感,美琴跑动起来。
……
通过电磁波将门打开后,美琴走进中央工厂。
这幢工厂生产的是钢铁。
金色的钢水发出炙热的高温,让室内变得很干燥、闷热。
机器忙碌的运作着。
钢水被输送到冷气室进行降温成型。
能供人走的道路就只有距离钢水池三四米远的水泥道。
不知道木原毒殇躲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黑岩跑到工厂的哪个角落去了……总之,现在这整个中央工厂内看不到半个人影,气氛显得很是诡异。
这让美琴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虽然她打算恢复一点冷静,并以此行动。但心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已经被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思绪所占据。
就在美琴正准备穿过水泥道时,后颈处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连转身都来不及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打飞在了路面上。
灼热的疼痛感由全身传向大脑,在大脑中一口气爆发开来。
“嘎……啊……唔!”因剧痛而发出惨叫,美琴因为难以承受疼痛,身体如同胎儿一样卷曲。
“吼……吼……”而就在她的附近,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吼叫声。
“呜、呜呜……”美琴总算是把残留在口中的血腥味吞进肚里,艰难地站起来,吐出几个字:“你……是谁……?!”
不过吼声的主人似乎并不想回答她。
“嗖!”几把飞刀就自动浮起来,朝美琴刺去。
美琴一咬牙,蓝白色的电流就从身体里窜出,想通过电磁力来阻挡飞刀。
但是她失策了。那些飞刀完全不受电磁的影响,径直朝她飞来。
“可恶!”美琴来不及考虑原因了,她能做的就是用力地朝后面躲闪。
“当——!!”她刚跳开,飞刀们就扎在了美琴原本站的位置。
但这还没完,躲在黑暗中的对手突然挥动手臂,一大桶金色的钢水铺天盖地的朝美琴泼来。
美琴手掌碰地,想要将地下的铁砂吸起来,却再一次无效:“可恶,为什么会这样?”美琴不禁脸色苍白,自己的能力不知为何用不出来了。
如雨滴般的钢水开始泼洒下来,偏偏这条水泥道内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可以说完全束手无策了……
“——绝对零度!”
随着背后的呐喊响起,御坂美琴四周出现白色冰雾气漩,将她团团围住。
下一刻,金色的钢水便一口气,像是爆炸般泼洒在白色雾墙上。
接着没有人可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接触到白色雾墙的钢水冻结了。
“发……发生了什么?”见此情形,少女惊讶之余急忙往身后望去。虽然被极寒冻气包围,但冻气并没有接触到她。
在弥漫的白雾中,一个身穿唐装的男子走到美琴身旁,说道:“哟~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男子将藏在浏海下的一双眼睛露出——那是一双淡蓝色的、有着像蛇眼一般竖长瞳孔的眼睛。
“宸……你……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虽然很想一把抓住面前这个男子后好好的收拾他,但手脚却使不出力气。所以,美琴只好不答反问。
“接到黑岩的讯息后前来支援的。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宸的手一挥,挥散弥漫在四周的冻气:“更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是在这种羸弱状态下战斗的吗?!乱来也要有个限度!”
“少管我!!”
“那就决定了。我去与黑岩会合,你就快离开这里吧。”
“等一下,现在敌人就在这边!”无奈之下,御坂美琴只得提醒宸。
“不,那家伙只是看门(诱饵)的。而且现在继续和它纠缠下去的话,黑岩那边就麻烦了。”
“只要像这样冲过去,就来得及了?”接着,还不等宸回答,他听见了熟悉的少女用毫不焦急、毫不恐惧、毫不迷惘的声音说道:“也是呢……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的我别说负责她的安全了,连使用能力都很吃力。我的表现机会只能到这里为止。接下来只能靠你的力量做她的后盾!”语气中充满自信,似乎完全不把这种程度的危机看在眼里。
“啊……交给我吧!”说完,男子朝着中央工厂的深处直奔而去。
但是,在宸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前,留下了一句不是很响亮,却真切的传进了美琴耳中的话:“看到你还是这样有自信,我就放心了。其实不必做什么改变,你早就已经和我们同一战线了。”
……
此时在中央工厂的深处。
“束手就擒吧,木原毒殇。”
身穿白大褂的木原毒殇回过头,用看傻子一般的眼光看着身后追击过来的黑岩:“小朋友,难道你没有发现【超电磁炮】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吗?就凭你,你认为可能抓住我吗?”
“是的,就凭我。”
“还真是有自信呢。至少在你看到这个之后,还能保持这种自信吗?”说完,木原毒殇将一支圆柱体试管展现给黑岩看。试管内的两条螺旋交会的玻璃管中似乎流淌着红色的液体。
“那个是?!”一看到试管内的液体,黑岩的脑海中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见过一次吗?在巴特里路哥那里。”
“难道……?!那种东西居然还有残存的吗?”
木原毒殇笑了笑:“是的。虽然巴特里路哥那个笨蛋确实做了个不错的实验,但是太浪费了。这支爆血药剂,或许是最后一支了。”
“你……你疯了吗?”黑岩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
但是木原毒殇却满不在乎地冷笑道:“疯?木原家族没有不是疯子的人。接下来,让你看点真正有意思的事吧。”说罢,木原毒殇打开注射器,在黑岩震惊的目光中,将试管内的液体注射进了体内。
“不要……?!”黑岩回想起过去Ron曾经向自己提起的一个忠告——注射爆血药剂的人虽然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作为代价,无法适应这种力量的人会直接爆体而亡,可就算适应了肉体最终也会变成怪物。
的确正如他说的那样,一般人要与获得那种力量的人战斗,简直是愚不可及的自杀行为。就算不下杀手,对方只要注射了这种药剂就已经没有得救的机会了。
即使如此,自己还是不能退缩。
……曾经面对因注射爆血药剂而龙化的巴特里路哥的Ron完全没有退缩之意。仅仅是阻止对方,自己就已经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了。
“真是奇怪的感觉呢……算了,来试试看这东西到底有多强的力量吧。”似乎是适应了注射后的怪异感觉,木原毒殇随手一挥。这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挥出去的手上传来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是在扇动着他内心的暴戾。
随之而来的,是从钢水池内传来的轰鸣、躁动,池内滚热的钢水好像随时都会喷发出来一样。
黑岩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举起太刀朝着木原毒殇奔去。
黑岩的太刀很轻。就算无法完全击杀对方,只要能够伤害到他,那就应该足以支撑这场战斗了。
——然而。
“……什么……?!!”
“看见了吧?你的攻击是没有用的。”
黑岩挥出的一剑被木原毒殇已经可以称之为爪子的左手轻松化解,并且被撞到了肩膀上。在以小步向后倒退的瞬间,胸口却被对方一拳击中。
锐利的痛楚,就像贯穿了脊髓般的感觉。强烈的一拳直让黑岩透不过气来,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意识到木原毒殇连续地使出体术攻击,于是设法拉开距离……可惜来不及了。锐利的钩爪立刻刺进黑岩的侧腹,一股灼热感,伴随着剧痛袭遍她的全身。
自己的斩击却被尽数避开,一一化解。
对于使用爆血药剂而陡然变强的木原毒殇的攻击,黑岩光是勉强避开致命伤就已经很吃力了。
“好强!这就是爆血药剂的力量吗?!”
“但是不得不说,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木原毒殇突然说出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我拒绝。”不过黑岩果断的拒接了。她对眼前这个陷入疯狂的科学家完全产生不了好感。
木原毒殇似乎知道这个答案,笑了笑,说道:“先不要拒绝的这么快,等你了解到这个计划的根本目的,我相信你会同意的。但是现在,我认为还是要先把你抓住,不然你不会安静地听我讲的故事。”
黑岩没有回答,迈开步伐再次朝着木原毒殇冲去。
就在两人即将一触即发时,“叮”突然几个金属罐子落在了黑岩和木原毒殇的之间。
“闪光弹?!”黑岩一惊,几乎是瞬间收起攻势,抓起风衣的衣角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啪!”一声,刺眼的亮光瞬间照亮整个空间。
纵使黑岩已经做了防御,但是她依旧能感受到刺眼的光芒。更别说来不及防御的木原毒殇了。
“啊啊啊!!!我的眼睛!!!!!”木原毒殇一边发出凄厉的嘶吼声,一边用爪子捂着眼睛。
“这是谁丢的闪光弹?”
突然间头顶有人对黑岩说道:“哟~我来增援了。”
黑岩抬起头来,站在那里的正是身着唐装的宸。
“你……”
“好啦,不管是客道话还是抱怨一会儿再说。”宸从天花板上跳到黑岩身旁,说道:“资料中心已经由夜冥一和她姐姐接手防护了,我也已经把一切都搞定了。只剩下眼前这个最后的麻烦了。”
“呦西~”黑岩点点头,看向远处在地上不断打滚的木原毒殇,说道:“正如你所看到的,这家伙已经使用了‘龙血’。我的攻击好像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是你的攻击没起作用,而是你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盾牌。”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