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
当风信子急匆匆地跑到这里时,她就已经开始喘大气了,由此可见其平常的运动量。
“你没事吧?”忽然,一个准备下楼的男孩看到了风信子,觉得有些奇怪,便走近她好心问。
风信子下意识地抬头,因为光线很暗,没法完全看清那人的模样,不过听声音应该是同龄人……
她问:“你是谁?”
男孩眨了眨眼,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风信子,而后说:“找人。”
风信子迟疑了一会儿,接过了手帕,继续问:“你找谁?”
只见男孩摇摇头:“他不在。”
“武陵昊……吗?”风信子捏紧手帕,小声说。
听此,男孩露出了笑容,问风信子道:“你跟他关系好吗?”
风信子吃了一小惊,其脸颊微微泛红,她声线颤抖地说:“不!我和他不熟。”
“是吗……”说着,男孩拿出手机,默默地点了几下屏幕。
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风信子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男孩长相一般,穿着白底T桖,外套一件黑蓝格子短袖衬衫。这种打扮不是非常特别,但很意外地凸现出了他那若隐若现的气质。
在风信子眼里,与武陵昊极不同的气质,甚至说对立都不为过。
过了一会儿,男孩语气温和地说:“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呢?”
“诶?!”闻言,风信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态度骤变,代替不可思议的是满满的警惕。
“你有什么目的吗?”她问。
“目的?”男孩歪了下头,说,“怎么说呢?其实不是你帮我忙,而是我帮你忙才对!”
“哈?!”风信子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男孩挠头,尴尬地笑道:“你认识武陵昊,应该是对侦探推理之类的事情会比较感兴趣吧!正好最近这附近不是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吗?”
“你,是来给武陵昊送情报的?”风信子恍然大悟,说。
“差不多。”男孩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总之有些默认意味。
男孩紧接着说:“反正他现在不在,干脆就告诉你吧!要是遇见了他,记得帮我提个醒就行了。”
“你这么相信我?”风信子不是傻子,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更何况两人都不认识。
“没事的,我就算推武陵昊下水,也不会去害一个女孩子。我做事也有原则。”男孩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
风信子显然还是不买账,她稍稍退后了一点,好像在做随时能跑出去的准备。
见此男孩一脸无语,说:“你到底想怎样?”
风信子指了指后面,示意让他离自己远点,对此男孩很是配合地照办了。
他抱怨道:“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穷凶极恶的坏人其实并不多。你可能一生都不会碰到的……”
不料风信子倒是伶牙俐齿,她反驳道:“但还是有的,这种以概率为基础的公理现实中不成立。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与你擦身而过的是不是那种人……对吗?”
“对!”男孩点点头,其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那么……”这时,男孩眼神微变,说,“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风信子也是眨了眨眼,正努力让自己不被情绪所控。她轻轻吐了口气,才点点头。
“听好,我只说一遍。”男孩眨了下眼,说,“《侦探推理•解密》有云,调查取证时绝不放过一处死角。尤其是面对这样的案件,一般来说,只要大胆地去怀疑那些不可能会被怀疑的人就对了。”
风信子来不及震惊和查证,记忆中自己好像确实从书上看过这段话,她深呼吸一下,便问:“那,他是谁?”
“我不太确定,只是单纯地疑惑而已……”男孩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接着说,“不过我倒希望你能好好查查这个人。”
“……”到此,风信子沉默,静静等待着他说出那个关键性的名字。
只见男孩不顾她之前的警告悄悄走出了几步,他表情认真且阴沉,其声音就像死神,每接近一点仿佛自身便超脱了真实世界那般……
待到他临近那个危险范围时,才说:“镜屋三楼的所有住户,虽然警察抢先一步,但好在没影响多少。记住!重点调查这个人……”
“他叫,霍坤。”
……
一分钟后,男孩离开了这里。
风信子愣愣站在原地,眼睛因条件反射而睁得老大,不光是刚才男孩的无礼,更多的是他说的话。
“霍坤,好熟悉的名字……”她低头喃喃自语,全然忘记了自己所处世界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混乱的思绪渐渐理清,风信子终于知道了是在何时何地见到这个名字的了:一共两处,昨天特殊刑侦室里警长林子宪桌上的资料,以及今早刚看的“联系人”便签……
与这个名字同时出现的名字是蒙天静,也就是死者。
他们有什么联系吗?风信子想。无奈越想越乱,毕竟没有真实的资料做参考,仅凭胡乱猜想是不切实际的。
但总不能直接找人问吧!肯定会拒绝回答问题的……
想罢,风信子鼓起了腮帮,一时间陷入了名为失落的低谷。
“怎么办呢……”
滴滴滴!
突然,一阵提示音响起,风信子不由震了一下,连忙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发现是道新短信,联系人未知。
她好奇地打开一看,只见短信内容如下:
[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千万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先回镜屋等着,其间干什么我不管,一小时后你会拿到关于所有涉案人物的资料,以及我给你的下一步指示。千万别擅自行动,否则后果自负!——武陵昊。]
风信子看着,心底不禁升起一团暗火,也难怪武陵昊在短信里的态度恶劣……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虽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风信子还是心存疑惑,她望向楼梯上镜屋侦探事务所虚掩的门,眼中闪过一道难以言喻的光芒。
风信子的直觉告诉她,这事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
武陵昊在镜屋的附近徘徊,他刚刚给风信子发了道拥有不少恐吓威胁意味的短信。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吧,他脸上竟挂着极不好受的表情。
“为什么,我要跟她说那种话……脑残了吧!武陵昊。”他一边攥紧拳头,一边小声自嘲道。
是的,之前与风信子在镜屋后门楼梯间说话正是武陵昊……假扮的替身。其实他的演技不是很好,虽然弄出了与自身平常不同的作态,但感觉上还是差很多的。若是遇上一个专业演员,恐怕会被嘲笑得体无完肤的吧……
过程不论,武陵昊的目的最终确实是达到了。把风信子支到二楼,自己就可以到一楼对现场进行再调查。
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吧!他想。
想罢,正巧到了目的地。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武陵昊特意绕了个大圈,待时机成熟,便静悄悄地溜了进去。
警察似乎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从现场若隐若现的痕迹中可以看出。武陵昊对此不加理会,他只是瞥了一眼,而后直接走到接待台的后边。
那里可谓狼藉一片,存放现金的抽屉随意地翻倒在一旁,前侧的玻璃也同蜘蛛网般裂开,但并没有碎……
奇怪的是,裂玻璃的线条虽然歪歪扭扭不胜美观,但还是呈现出了一个五角星的样子。
“这是……”武陵昊用手比划了几下,内心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武陵昊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五芒星。”
其实五角星与五芒星还是有那么点区别的,或许一般人不会去在意这个区别,不可否认,某种程度上它有着决定性作用。
线条。大多数的五角星因美观缘由而涂色遮住了线条,五芒星是其原始,且还拥有符号意义。
罗马教廷将其称之为“恶魔的纹章”……
真是个不详的象征。武陵昊想。
啪嗒!
就在武陵昊准备调查其他地方时,一道重物摔倒的低沉声音响起。他下意识蹲下躲避,在这种非常时刻确实迫不得已,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被知情人发现就惨了……
在一阵紧张的侦查之后,武陵昊得救般地松了口气,药效依在发挥作用省了不少时间,他再度朝之前的地方看去,发现那个抽屉竟然移动了位置。
刚才的声音应该是它弄的。武陵昊点点头,缓缓地接近那个抽屉,样子倒像某个部队的特种兵。
嘭!
武陵昊下手很是果断,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就是掀起了抽屉,定睛一看,下面果然有东西。
一张折叠白色的线性纸。武陵昊打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到:
[五星齐聚临,十弦毕显真。奈何天无情,只邀光指明。]
读毕,武陵昊沉吟了一会儿,其脸色差得不行。他虽然读不透这首诗想要表达的本意,但仅凭字面意思看,完全是赤裸裸的阴谋啊……
武陵昊在脑海中模拟着警察们看到这首诗时的分析:“临”与“陵”读音相似,“星”“显”“天”,日当头即“昊”……
——陵昊!
没错,其指确实是自己。武陵昊想,如果那帮警察真这么想的话……
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的麻烦大发了?
“完了……”武陵昊垂下了肩膀,神情是极端的颓废。
有生以来他终于是尝到了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