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我了，又一个膜法师！” 停下脚步后，悠雅捧腹大笑。对此情形，千曜只得抱臂而立冷眼旁观。
“我说你啊。”
他放缓动作，单手放在悠雅的头顶，这让悠雅打了个激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与千曜对视着，充满了期待之色。
期待个鬼啊！
“好痛痛痛痛……”
“扎双马尾是你自己在作死好不好！”
悠雅的眼角仿佛泛着星点泪光，她努力想要从同伴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奈何马尾辫被死死抓住，只好乖乖就范。
下午五时三刻，阳光已经把天边的浓云染成了橘色。二人并排行走在余晖之中，这光景在外人看来就像热恋中的年轻男女一样。可惜，他们的关系离成为朋友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那么我先转告一下关于上周末的MBTI结果。”
悠雅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稿纸。
通过悠雅的解说，千曜大概了解到自己属于ISTJ型人格。
表示人格类型的标志可分为四个维度——
外倾(E)、内倾(I)；
感觉(S)、直觉(N)；
思维(T)、情感(F)；
判断(J)、理解(P)。
“果然，千曜的测试结果与我对你的印象有一些出入。”
悠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分析着纸上的内容。
“第一眼见到千曜你，就有种‘这家伙可能不太好相处但应该不会太冷漠’的感觉，实际上我们现在不也相安无事么？”
“啊啊……大概吧。”
千曜无言以对，只好暂且符合道。
“不过……千曜不是有和初次见面的人打交道的能力么？为什么会是‘内倾’类型，并且还比较极端？”
“先不提这个，”面对悠雅的疑问，千曜只是轻轻推了下眼镜。
“悠雅，你明白内倾的含义吗？”
“内向？”
悠雅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她把困惑写在了眼神中。
“并不是这样。”
千曜摇了摇头否定道。
“打个比方。悠雅你会在高自由度的人际交往中收获快乐吗？”
“快乐么……算不上快乐，但也不讨厌，总之感觉还好。”
稍加思索，悠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性格不算外倾，但绝对不是内倾，”千曜组织着语言，设法传达出自己的见解。
“内倾的人并不一定存在交际困难。既然是心理层面上的类型，则应着眼于主观心理的角度。简单来讲，这只是一个人是否能从社交中寻求满足感与自我价值的问题。这样的叙述，你能理解吗？”
虽然接受得很勉强，悠雅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旋即想到什么似的，她的目光在稿纸上扫描着。
“千曜的人格，在T维度上是满值。”
“什么意思？”
“MBTI所界定的四维人格，在每一维度上都存在一个程度示值，根据测试结果，程度值越偏向哪一方，则该维度的特定属性越强，其相悖的属性越弱。千曜，你在T维度的程度值是满值，相对在情感(F)维度为零，这是真的吗？”
“想一想也会明白吧，在任何情景下都能维持绝对理性而不受感情左右的人是不存在的，我所能做的只是无限接近那个极限。”
“那个……我不是很懂千曜的意思。”
悠雅轻声说道，捏着稿纸的手指不觉用力时，指尖因此褪去了血色。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自己想要拥有人格。在努力方向和主观臆断的共同作用下，他的判断也会因此偏向自己的希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样得出的测试结果缺乏客观性，是连‘相对准确’都无法达到的。”
一阵风吹过，千曜摘下眼镜，胡乱揉了揉因卷入砂子刺痛的双目。
“可是……”
“你拥有怎样的人格，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如何在心中为自己定位，这都无法改变你对真实自我的认知，不是吗？”
面对满腔疑惑的悠雅，千曜只是平淡地解释着。
悠雅仰起视线，正对上一双真诚的眸子。
“啊……这样，你能理解为什么我讨厌心理测试吗？”
注视着悠雅如同猫咪般乖巧的神情，千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也许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他抬起一只手放在悠雅的头顶，胡乱摸了三两下。即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足以令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人的内心，不该被他人所规定的条条框框所束缚，无论是所谓的真理，还是对人格的界定。这不正是我们月夜花阁所宣扬的教义吗？”
“我们……？”
他竟然说了“我们”哎！
悠雅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重复着。
“嗯。”
正视着少女写满错愕面容，千曜只是简洁地回答道，厚似瓶底的眼镜彼端，墨色瞳孔依旧虚不见底。唯一的变化是，原本埋藏在那深处的坚冰，此时好像消融了少许。
可是……
悠雅迟疑了，因为自己此行是有目的的。之前的强颜欢笑也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