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4

作者:素履所往 更新时间:2022/3/2 8:07:03 字数:3070

“楚绗,你快走。”父亲在密闭空间将最后生还机会让给了自己。

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也笑着看着楚绗,“孩子,走吧。”

然后楚绗跑啊跑啊,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戴眼镜男人的名字。

幽暗隧道之中,孩子就这么一直跑啊跑啊,出口在哪里他根本看不见。伸出手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抬头四顾,无数死去的脸始终徘徊在孩子身边。

一张张倒下的面孔,是不甘心的,无辜的,可怜的,憎恨的,可不管是怎么样的脸孔他们都在孩子耳旁窃语着。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自己只是在这普通的一天做着普通的事。

为什么活下去的那个人是你?一个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抽泣然后看着事态一步步往最坏的方向展开。

可你始终是活下来了,所以孩子一直在隧道中走着,从未找到出路。

他不敢坐地铁,他睡觉会做噩梦,怕黑会开着灯睡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耳旁会出现幻听,死去的人们一次次询问着自己,为什么你没有死?

雨衣的刀锋闪过一抹寒光,刃口在灯光映射下划开一道口子,被高高举过头顶,丸子头小姑娘吃力抱着母亲脑袋,哭哭啼啼一次次叫着妈妈,妈妈,身后的人群全然不顾这一幕,只是用尽全力挤向下一节车厢。

一瞬间的思绪成了海,大量信息涌入楚绗脑海,占据少年每一根神经后再次破碎成块,无数片段一一浮现。

记忆中男孩抱头痛哭的样子与眼前女孩身影相重合,差不多的遭遇,差不多的无能为力。

刀下落,毫不拖沓直指向女孩。

一脚前踏,身体快于思考,竹刀从后背抽了出来,以极其精确的准度斜向击中刀面。

手臂长度的刀翻滚着飞了出去,雨衣男人一行看向突然出现的第三人。

白衣少年走了出来,用身体将女孩与雨衣男人们隔绝,“没事的。”背对着小女孩,一边说着安慰的话语,眼神却如鹰隼,勇猛中更是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血性。

“一切会好起来的。”少年这么说的,右手持着竹刀在上,左手拿着那柄未干的黑色雨伞,一左一右摆出标准的进攻起手姿势。

男人们互相使了个眼色,附近的三人呈包夹姿势,没有招式套路,只是凭借蛮力,人量上的优势砍了下去。

没问题的,你变强了。

看准每一刃口落下的时机,腰身配合着脚步,左右手交叉打击,躲避每次刀击的空荡还不忘竹尖点向男人们要害,腹,腕,喉。

雨衣们一时竟拿少年毫无办法,反而是自己几人被竹刀又或者伞尖击中,击打点传来阵阵疼痛感。

可以的,你不再是那个只会抽泣,被动等待他人救助的小男孩。像往常训练得那样挥剑就好了,就像往常那样就好了。

少年精神集中,眼神死死咬住落下的每一次斩击,它们不是剑道馆的竹刀,打在身上不会有裁判举旗,不会突然停下等待你重整旗鼓,不会有下一次,下一次,再一次,刀口落在身上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死。

害怕嘛?害怕!可为什么还要咬着牙往前冲?你一切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那个小男孩已经死了,死在那个隧道中了,现在此刻站在这里挥刀的少年是楚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发出震耳的气合,恐惧感,愧疚感,自责,害怕,数不清的负面情绪被吼声所压倒,耳旁始终嗡嗡的杂音消失了,一遍遍指责自己的话语在这一瞬间也没了踪迹。

世界仅剩下身后哭泣的丸子头无辜小姑娘,还有前方持刀无差别行凶的施暴男人们。

雨伞被少年高高扬起,金属伞架与男人的刀碰撞在一起,叮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脚步带动整个身体前行,右手竹刀狠狠刺向一名男人咽喉部位。

刺中男人的瞬间扭转身形,黑伞被少年打开,然后向着右侧男人推了过去,展开后的伞仿佛一团黑影整个遮挡住男人视线。

左侧男人的刀距离少年仅一步之遥,想也不想,竹刀上挑以牵引的姿势改变刀的方向,身体猛地下沉,改为攻击男人的下盘。

当右侧男人一把将雨伞推开,视线得以铺展开的时候,砰咚两声几乎同时响起,被刺喉咙直直倒退飞了出去的,被扫腿重心失衡倒地的,转眼间只剩下一个男人站在原地与少年对视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信仰完全扭曲的男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自己在这一瞬间仿佛冬日积雪地被饿狼锁定目标的猎物,少年眼神中满是等待多年的饥渴。

还未多想,眼前少年大迈步靠近自己,本能想要挥刀去抵抗,刀锋所向完全被少年看破,微微一个转身,一个挑刀,等待男人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身处半空中,倒飞了出去。

楚绗大口喘息着,倒不是运动过量,而是因为激动,心脏剧烈在胸腔中跳动,执行正义后的喜悦?又或者是单纯打倒了敌人?少年自己也不清楚。

转身,小女孩跪坐在地一边抽泣着,一边俯身用手按在母亲中刀的地方,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母亲好受一点。

血似乎已经逐渐干涸,不像一开始那样潺潺外流,可倒地的母亲始终没有一点动静,小女孩哭的越发大声,她不懂发生了什么,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倒在地面一动不动,更加不懂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地铁还在运作着,整个车厢已经没了别的乘客。楚绗看了一眼车门上方指示灯,下一站火车站。

“下一站我们下车,我带你母亲去医院。”楚绗蹲了下来,一边查看伤者情况,一边对着小女孩说道。

…………

十七节车厢内。

“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他是永活的主。当我在深谷迷失时,他领我走正确的路。”

超和平四人统一蹲在地上,像旧社会等待处罚的犯人,每人身后都站着一个男人。

马尧稍微扭头看了眼同伴,眼镜土豆两哥们和自己一样,雨衣还没做什么,已经双手抱头,老实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老实的很。这叫什么?这就是知道敌我双方差距后的智慧。

那什么是鲁莽?鲁莽就是明知道不敌与人却依旧反抗的,就像马尧身前的苏茵那样。

苏茵被男人按着,身子整个被压在地上无法起身,素白裙子已被地面血迹染成殷红,女孩柔弱的身子又怎么去抗衡成年男人。

马尧就处于苏茵身后,抬头看着女孩背影,明明那么纤细,这个时候却又倔强的可怕,一次次想要站起来都被一旁男人用力按下,直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马尧还挺想嘴贱说上一句,“面码,别白费功夫了。”人家炸药,手枪,而且人多,各个都是成年男子,标准的反社会暴力组织,咱们几个未成年大腿都没有人家胳膊粗,能干嘛?空手接子弹还是意念防炸弹?

又看了看早已躺下的值勤,血不再往外淌了,大概是死透了。死尸在这个时候更为十七节车厢增添一丝诡异的氛围。

高个子男人高声吟唱着,像是诵读一本诗经。

“我知道我的主活着,他是永活的主。当我在旷野孤独时,他伴我作我的灯。”

其他的雨衣纷纷拿着挂在颈前的银色十字架,每个人诚恳且真诚,如果除去血迹,死尸,雷管炸药,手枪,大概会是一副很和谐的画面。

马尧绞尽脑汁思索着怎么能活下去,按照正常的逻辑,他们这一群人总不能带着炸弹坐一圈地铁,随便杀两个人然后看自己一行人年龄太小就给放了。

在怎么说炸弹还没用吧。正有有一搭没一搭瞎想的时候,高个子停止了吟唱,上前两步双手抚着苏茵脸颊。

马尧身处两人身后,能看见的只有女孩因为恐惧而微微抖动的身体。

高个子笑着,将背包中的管状炸药拿了出来,一圈一圈顺着女孩脖子缠绕,不一会功夫雷管和花环一样,绕着女孩脖子。

苏茵惊悚询问着他们想要干什么,无人去理睬她的问题,雨衣们统一学着高个,将更多雷管像花环一样挂在超和平其他三人身上。

近距离接触管状炸弹马尧这才注意到更多细节,它们没有引线,应该是通过无限引爆,做工很好,一丝火药味道也没有。

似乎是验证马尧的猜想,高个子手中拿着一个开关样式的小东西,大概率就是引爆器了。

眼神更加频繁环视四周,想要寻找逃脱的方法。

封闭车厢,前后车厢各离开三名雨衣,此时十七节车厢还剩下七名雨衣,手枪,开刃砍刀,雷管炸药。

你的敌人是拥有大量热武器的某邪教徒,你的队友则双手抱头大喊好汉扰命。

高个子一手拿着引爆器,另一只手拿出一团类似口香糖的东西,一手**着,口香糖被男人捏出不同的形状。

马尧看见这一幕,一瞬间面如死灰,不再去思考如何逃脱困境,只觉得万念俱灰,吾命不久矣。

那个粘状物可不是什么口香糖,它的全名是C-4塑胶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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