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5

作者:素履所往 更新时间:2022/3/4 19:33:17 字数:3187

楚绗本想弯腰查看早已倒地母亲的情况,余光扫射下看见被自己打倒的其中一名雨衣从怀中掏出一管状物。

只是一个瞬间,身体立马紧绷起来,本能的危机感瞬间弥漫四肢。

雨衣男人努力笑着,一手拿着雷管,一只手握着引爆器用力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见少年看见了自己,索性也不在墨迹,仰着脑袋,张大嘴巴直直按了下去。

“神啊!”

男人最后的声音被爆炸声所吞噬。

没有思考的空荡,楚绗弯腰伸手的动作加快,一把将丸子头小女孩抱在怀里身体更改为弯身前冲。

爆炸声就在距离身边两三米的位置,玻璃窗户震碎,车厢也震动了一下。

楚绗怀中抱着小女孩,咚的一下俯冲倒地,借着冲击在地面滑行了两米。

沉闷的爆破声,然后是灼伤感遍布整个身后,接着才是玻璃落地的清脆声音。

没了玻璃的阻挡,风呼呼往里灌着,夏日的风本还是凉爽清透的,而这个时候吹进来的风打在身上却有一丝寒意。

丸子头用力从楚绗身下爬了出来,看着母亲方向,哭声更甚。

楚绗尝试着起身,整个背部仿佛被灼伤一样,每一寸的感觉经络被架在火中烘烤,疼痛感泉水般潺潺不觉。

看向丸子头的视线方向,处于爆炸中心的地带,现场的景色只是让楚绗心凉,很多事情和以前并没有变化。

比方说爆炸,满地的血液四溢,满世界的猩红颜色,空气中同样是浓浓血液味,也同样的让人恶心反胃。

女孩哭着,哭的声嘶力竭,她知道妈妈没有了,哪怕这个妈妈陪着自己逛街也是不停拿着手机,会拉着自己远离棉花糖,爱臭美,生气会对着自己大声训斥。

可她在怎么差劲,也是自己的妈妈。会拉着自己手回家,会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己,会端上热腾的饭菜,会笑,会大声说话,会流血,现在却已经死了。

楚绗看着眼前一幕,同样的经历让他开始心疼丸子头小女孩,当时的自己是否也和她一样,无力改变一切的自己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到。

左手握紧那柄竹刀,一步步走向雨衣男人冲过来的车厢,事情已经发生了,楚绗唯一能做的仅有尽力阻止一切,少年的步伐坚毅,走向事件的源头。

泪眼朦胧的小女孩抹着泪珠子,视线模糊中隐约看见楚绗的背影,整个背部血迹斑驳,连带着整条右臂在淌血只是看着就会让人觉得疼痛。

可少年每一步都走的沉稳不容置疑,他现在浑身火热,状态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缠绕在耳旁死去者的诉说消失了,自我否定的愧疚感这一刻也没了,他手中仅有一把剑,眼眸只有敌人。

连续走过的两节车厢都没了乘客,仅剩倒地受伤呻吟又或者完全没了动静的几人,持刀的少年没有去查看详细情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竹刀在空中转了个花,柄部对准墙壁上的“紧急报警器”砸了过去,玻璃外罩碎开,里面是红色的按钮,楚绗按了下去。

滴……滴……滴……

电话盲音每一声都被拉长,在这个时刻不免让人格外烦躁。

“喂,这里是地铁六号线驾驶室专线,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嘛?”

楚绗皱着眉头,里面传出的声音不急不慢,是那种程序化的女声客服,没有情绪,没有立场,不分情况的危及。

“十号,十一,十二号车厢发生持刀伤人事件。”

楚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心理情绪,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上次隧道的事情,这次地铁的事情,官方总处在最近的距离,然后毫无作为。

握刀的左手重重一拳锤在铁皮墙上,咚的一声在车厢内格外清晰。

“让列车长接听,你现在听好了,行凶人数不明,他们有炸药,目前已经出现死者。”

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拥有共性,你改变不了发生的一切,于是他就努力变强,变强,下一次相同事情再次发生的话,不顾一切他也会往前冲,哪怕用尽了生命也不会后悔。

驾驶室那一头沉默着,过了没多久传来男人的声音。

“喂?”

男人声音很沉稳,大概是列车长一类职位。

“现在有办法让地铁停下来嘛?让有火药的暴徒进火车南站很危险。”

楚绗不废话,看着前行指示灯第一时间给出最优解决方案。

列车长听后仅是沉默一阵,似乎在思考方案的可行程度,接着很快给予答复,“每一趟地铁行进路线时间都是规定好的,如果现在强行停下来,后方的地铁两分钟就会撞上来。”

火车南站的指示灯一闪一闪,似乎垂死病人的生命指示灯,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急促。

想要停下这趟载着c4炸药的地铁,首先需要通知地铁控制中心,然后由控制中心通知此路段上的一系列地铁,简单的来说他们需要时间,然而他们最缺的也是时间。

楚绗与男人同时保持着缄默,耳旁呼哧着破风声音,他不想再一次的无动于衷,不想眼睁睁看着事情驶向最恶劣方向,自己却毫无行动。

动起来,行动啊,同样的错误不可能犯下两次。

…………

口香糖一样的黏状物被高个子随意捏玩着,不一会的功夫在男人手中被捏成了十字架的形状,随后被粘在苏茵身上挂着的雷管炸药上。

“你将为拯救世界而献出一份力。”高个子说着,闭上眼,食指点在苏茵的额头,表情严肃而神圣,如果不分场景,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庄重的传道仪式。

苏茵用力扭着头,双臂身体被男人们按住,她能做的仅有小幅度扭头不配合,以及嘴里的高声大叫。她说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有没有人救命,然后谴责雨衣们,直至笑着,对着身后超和平几个说这话,只不过笑声中很是牵强。

“土豆,我给你推荐的洗面奶要记得每天使用。”

“眼镜,你可以尝试隐形眼镜的。”

喂喂喂?身后的三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这算是交代后事了嘛。

不知道怎么得,马尧只是觉得这一幕好难受,好难受,他想要奋起反抗,什么爆血,黑化,zone,暴种什么都行,无所谓副作用,只要能够摆脱身后男人的束缚,比子弹快,能够打倒所有人的能力。

可他只是抱着头,下蹲着,老实的样子甚至让身后男人没有去触碰他。

“马尧,如果可以你要记得减肥,瘦下来你就可以cos更多角色了。”

说道这里苏茵笑了笑,是那种一听就知道很勉强的笑容。

雷管炸药花环一样戴在项间,然后加上一个c4炸药,恐惧就像一根铁丝,尖锐的一头正抵住女孩柔软的神经。

马尧本来是惊慌害怕的,听完苏茵的话反而变得难受起来,是那种满腔情绪堵在胸口的憋屈。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雨衣等待着地铁到站,超和平等待着死亡,而马尧砰砰跳动的心也只能这么跳动着,做不了,无能为力,弱小,卑微,渺小,负面的情绪似一头张牙的怪物,一口咬在马尧动脉,咀嚼着,品尝着。

…………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脚步在地铁中快速穿行,地铁微微晃动透过地板传递身体,手掌紧握竹刀光滑而结实,鼻尖嗅着空气,湿润且夹杂着血腥气味。

胸膛心脏在激烈跳动着,楚绗此时能清晰的感知它们,砰,砰,砰。

强壮而用力,耳旁呼啸着嗡鸣,是地铁的外壳铁皮与空气摩擦发出,视线望过去一片明朗。

他活着,从未如此轻松的活着。那些背负着的东西此刻统统消失了,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但此时他就是如此的活着。

没有逃走,没有指责他的人,没有无边无际怎么也出不去的黑暗,一人一剑,转身走向恶的中心。

脚步轻快,少年突然想起了老师问过他的问题,你的剑想要斩断什么。

念此,脚步加快,向着事情的源头开始奔跑。风压拂过脸庞,当时父亲也是这种心情的吧。

人生中你有没有特别后悔的事情,当时的你什么也没有做,又或者当时你做错了选择。

如果选择能够重来,如果一切能够回到最开始的时刻,他会转身同父亲一起去面对,而不想作为一名被保护者,除了哭泣逃跑无一是处。

66,67,68,楚绗在心头默念着数字,数字间隔相同连续,距离十七节车厢还剩一段路程的时刻突然放慢了步伐,专心数着数字,80,81,82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83,84……猛地爆起身形,不顾被十七节车厢的人发现,身形骤起,微压上半身近乎俯身前冲的姿势挥刀奔跑。

86,87……铁皮地面哒哒传来奔跑的声响,雨衣男人们,超和平们统统扭头看向前奔的少年。

黑白格子短袖的少年右手握着一柄竹刀,正以极快的速度冲来。

90,91,楚绗心头的数字还在继续,一脚踏进十七节车厢,只是一眼看清情况,九名雨衣暴徒,四名人质,而手拿引爆器的高个子立马成为楚绗第一目标。

所有人瞠目结舌,丝毫想不到这个时刻会突然冲出来一个少年,持刀而来,显然是为了阻止这里发生的一切。

正当雨衣男人们纷纷从背后雨衣内抽刀警戒的时候,数字还在继续,99,100!

数字100,整列车厢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突兀的萨克斯音乐猛地打断所有人思绪,仅仅是那么一刹那,对于楚绗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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