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姑娘不要闹了。”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唉，真没趣。”宫小雨鼓起腮帮子，像是怄气的河豚一般。
“雨姑娘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江流儿无奈地问道。
“这么多天不见，就不想我吗？”宫小雨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眼中带着些许不满。
“说认真的！”江流儿被她调戏得有些无奈。
“好啦好啦，姐姐有些东西要给你的师傅，我就自告奋勇地来咯。”女孩狡黠地一笑，凑到他面前，“顺便来看看你~”
江流儿被她吓得退了几步，脸上有点烧。
说起来，来到这边之后也没有见到师傅。难道说师傅还在禅房吗？
“我......我带你去找一下师傅。”江流儿把脸撇过一遍，被欺负了那么多次，他还是没能完全免疫这个女孩。
“那就拜托你了。”女孩开心地笑了，宛若盛夏午后的阳光。
······
然而，继敲响师傅的房门无果之后，他们又转遍了主殿和侧殿，终归是找不到师傅的身影。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再回到了师傅的禅房。
“师傅你在吗？”江流儿再次敲响了师傅禅房的门。依旧无人回应。
“唔，可累死我了。”女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环抱着修长的双腿，脑袋有气无力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们......”
“不会还要走吧！”江流儿还没开口便被宫小雨给打断了，“我可是一大早就从山下爬上来，再让我走我可不干了。”女孩嘟起嘴，不满地撇向一边。
“那好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师傅吧。”不知道为什么，江流儿就是说不过她，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惯着她。
“嘿嘿，这还差不多。”女孩拍拍自己身旁的地面，“过来坐过来坐~”
说实话，带她转了那么好几圈自己也累了，江流儿也没有拒绝，在她的身旁坐下，不过，他还是有好好地隔开一小段距离的。不多，就一尺长。
“坐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吗？”宫小雨白了他一眼，腾地一下，两个人的距离缩短为肩并肩。
看来江流儿还要好长时间才能习惯她。
“雨姑娘，你为什么总是缠......跟着我呢？”江流儿疑惑了很久，终归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说到缠字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用词不太对，赶忙换了一个词——毕竟不能污人家清白。
“这个嘛？”宫小雨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说话了。
“嗯？”江流儿好奇地转过头去看着她的侧脸，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漂亮。
“你猜啊~”女孩柳眉一挑，打趣着说。
“那还是算了吧，我不猜了。”江流儿回过头，看向远处的万灯寺主殿，它琉璃色的屋瓦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你可真没趣哎。”女孩撅起嘴来，不满地说，“我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我也没说讨厌你啊。”江流儿是越来越摸不透她了。
“那你就是喜欢我咯~”宫小雨对他回眸一笑。
江流儿瞪大了双眼惊异的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别开玩笑了。”
“哦豁？”宫小雨伸出修长的手，用双指扯动他的脸蛋，“真的不喜欢我吗？”
江流儿的脸憋得通红，他怎么可能去想这种事啊。他自小生活在万灯寺，喜欢这种东西，他一直不是很明白。
“看来，我出现地不是很恰当啊。”玩味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江流儿抬头望去，对上了店长那笑眯眯的双眼。
“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店长一脸的别担心我都懂的神情，会意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江流儿急忙说，宫小雨此时也转过头去了，涨红了脸，说实话被人看到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的。
“我······我先走了”宫小雨一脸羞涩地把要给师傅的文件往江流儿的怀里一塞，低着头离开了。路过店长时，她的脸变得更红了，低下头不被人看到。
“大师我……”江流儿拼命地想解释着什么。
“你师傅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去藏书阁找一下他吧。”店长摇了摇头，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哎，好的！”江流儿对店长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看了店长一眼，其实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有一个问题在心中，他很想问出来。
江流儿走出两步路，忽然停住了，“店长，请问……”
“先去找你师傅吧。你的问题，我会帮你找出答案的。”店长清澈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江流儿无奈地答应了，转身向着藏书阁走去。
······
“出来吧，我知道你还没走。”店长站在原地，忽然出声了。
远处的老槐树背后，一个身影从阴影中出现了，身着淡雅的白色长裙，脸上带着惊异的神情。
“你，你怎么知道我还在的！”
“我说我只是随口一说的你信吗？”店长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宫小雨抬起头怒视着他，却一下子愣住了，“算了。”
她曾经见过许多次师傅的眼睛，如古井般波澜不惊。但是这个人的眼睛，却如同镜湖一般的清澈平静，比起师傅更胜一筹。宫小雨知道，他已经完全看穿了自己，他的眼神，如同初春的贝加尔湖，在清澈的湖面下面，深不见底。
“我找你姐姐有事情，能带我去一下吗？”店长微笑着问。
“你……找我姐姐有什么事吗？”宫小雨已经完全把店长归类为有着上千年修行的老妖怪那一类了，胆小无助的她瑟瑟发抖。不过在店长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盛气凌人的气息，至少让她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山海画卷》，”店长轻声说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提起了一本普通的漫画书，“我记得在你们宫家保存有一幅吧，想找个时间去看看。”
他微笑着，目光中带着和曦。
但是在宫小雨听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那个名字在她耳中如同惊雷一般震响。她曾经在宫家藏书阁中无意中打开过那幅画，画上是传说中的四海八荒，每一片山河都被记录在其中，仿佛有摄人的魔力，传说那是在古代各族的灵在确定自己的守护范围时流传下来的，宫小雨只看了一眼便陷入进去了，那份瑰丽让她至今都感到印象深刻。
这是宫家的秘密，是不会告诉外人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宫小雨如此惊讶的原因了。女孩紧紧盯着对方，眼神中产生了几分戒心。
“我只是一家书店的店长。”店长无奈地耸了耸肩，对女孩的疑心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走得地方多了，自然会知道得多一点。”
“那......好吧”宫小雨将信将疑地回答。
“可以带我去找你姐姐了吗？”
“嗯，”宫小雨迟疑了一下，“好的，我和姐姐住在山下的一个茶馆。”
“等等，我去拿点东西。”店长说着，转身向着客房走去，等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大伞，漆黑如墨，如同用上好的黑色染料染色一般。
宫小雨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蓝天，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天道无常。”店长笑着说了一句，并没有解释下去。
两人向着山下走去，一前一后，背后是雄伟的万灯寺。
······
······
狭小的藏书阁中，亮着一盏明亮的白炽灯，那是慧云师弟主张换的，说是在晚上找书方便许多——他常常会进入藏书阁研读经文，这是江流儿非常佩服的。
师傅坐在一方小桌旁边，面前摆放着一本古籍。
“慧海，你准备好了吗？”师傅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苍老。
“弟子不解，准备什么呢？”江流儿疑惑的问。
“成为万灯寺的住持。”
江流儿吓了一跳，师傅虽然看起来衰老，但是其实身体很好，按理说在住持的位置上做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说要退下了。
“不敢，慧空师兄道行远比我高，弟子不敢说成为下一任的住持。”他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在他看来，慧空师兄远比他要更合适。
“你准备好了吗？”师傅又问了一遍。
江流儿看着师傅固执的眼神，一咬牙:“弟子准备好了。”
师傅看着他，目光深沉，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也看到了他的迷茫，师傅长叹一声。
“慧海，你先回去吧。”
“什么......”
“你先回去吧，为师想一个人思考一些事情。”师傅摆摆衣袖，没有再看他。
江流儿愣愣地站在原地，最终，他还是转身准备离开了，师傅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
······
“大人请用茶。”宫雅恭敬地将茶杯放到对面的男人面前。
“谢谢。”店长微笑着接下了茶。
宫雅看了一眼店长放在一旁的黑伞，同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该说不愧是两姐妹吗？
“要下雨了。”店长把茶捧到嘴边，细细的品味着。
“嗯？”宫雅好奇地看向窗外，三月的春光烂漫，让人迷醉。
她回过头看向店长，店长放下茶杯，看着窗外的天空，不语，眉间带上了几分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