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幽剑是仙剑。
即便是如今的徐吟,不氪命的情况下,也绝难发挥出湛幽的真正威力。
如果说普天之下真的有人能让湛幽重新绽放弑神诛仙之力的话。
不是徐吟。也不是林洛微。
是珺月。
这位上古仙宗留存下来的真仙魂魄,是唯一能驱使湛幽的存在。
此刻的林洛微,脸上带着让徐吟陌生的冰冷和杀意,死死盯着楚梓玲的方向。
没人知道这张俏美的面容背后,究竟是林洛微自己,还是珺月的灵魂在控制。
楚梓玲也深深打量了一番这个原本并不起眼的少女。
“你也要替他出头?”她红唇微启。
林洛微没有回答。她似乎不喜欢说话。
可是和先前几人不同,林洛微沉默寡言之下,是货真价实的杀意。
楚梓玲能感受得到。
只有她,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湛幽此刻也在发出轻微的剑鸣,林洛微冷艳地执剑,似乎在寻觅再出一剑的契机。
“我不理解。”楚梓玲略微侧头,青丝垂于白皙锁骨之上。
“一年而已。我只不在他身边短短一年而已。”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围在他身边?
他已经……不再是只属于自己的珍宝了吗?
“可是,你们又懂什么。”她忽然嘲弄地笑了笑。
“你们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怎么会懂我和他的感情呢。”
她素手轻轻挽起法诀,空气中紫红色的浓雾瞬间团团凝聚。
林洛微提剑而上,湛幽剑再度绽放幽蓝色冰冷的剑光。
“不过是一缕残魂而已。”
“……跪下。”楚梓玲淡漠地俯视着她。
言出法随,林洛微的身子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湛幽剑都险些握不稳。
下一刻,她的娇躯狠狠砸进地面,殷红溢出嘴角。
“你若是真仙降世,我或许还会退避一番。”
“区区一缕残魂。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也不知道,你还有余力出几剑呢?”
林洛微有些狼狈地挣扎着起身,眼里浓郁的杀意却没有减轻丝毫。
湛幽剑在她手中,浓郁的寒光依然没有丝毫减弱。
仿佛下一剑,依然能够弑神斩仙。
不仅如此,场间剩下的众人似乎也嗅到了这唯一一丝契机。
白茉控制着镇国玉玺的白虎,凶悍无匹地袭杀向邪后。
苏小鲤也再度和暮莺一同化作本体,银光粼粼的银龙长啸而动。
高阁之上,黄旭真人、严羽长老和一众各宗长老也是同时出手,一时间气势惊天动地。
整个东扬山,都隐隐在这交错混杂的场景下颤动起来。
楚梓玲只是冷漠地看着一切。
看着林洛微眼神冰冷,饱含杀意的提剑而上。
片刻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真的动杀心了。
不是针对某个人。
是在场的所有人。
“我今天一定会带他走。”
“……谁拦,谁死。”
她缓缓睁眼,漫天紫红色的血雾席卷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声势浩大的攻势,在进入紫雾的一瞬间,都仿佛被吸干了一样萎靡下去。
根本没人碰得到净劫邪后。
镇国玉玺的白虎几乎是瞬间就重新被镇压回去,连带着背上的白茉和三皇子一起狠狠跌倒在地。
苏小鲤和暮莺也是一个是照面便被打回原形,面色苍白而狼狈地摔在地上。
一直握着湛幽的林洛微,也最终脱手,湛幽跌落在地。
她自己也是昏阙过去,倒在了穆清颜身旁。
高阁上那些长老,更是齐齐吐血倒退,样子萎靡不振。
他们所有人奋力反抗的样子,此刻都像是可笑的木偶戏。
“竟然会这么强……”黄旭真人脸上涌起一丝绝望。
血海道域的恐怖,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恐怕问道之下,在血海道域里根本没有人可以反抗邪后。
她就是绝对无敌的存在。
白茉死死抿唇,苏小鲤也是满脸不甘地瞪着她。
……只剩下了穆清颜。
她已经伤重到几乎拿不起剑。
可是她依然踉跄着握紧,挡在了徐吟的身前。
半空中的楚梓玲缓缓踏步,落在穆清颜身前。紫色裙袍微微鼓动,她鲜艳绝美的红唇边,带着瘆人的冷漠。
“让开。”她冷冷说道。
穆清颜没有动。
她的眼神出奇的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畏缩。
仿佛站在这里,就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一样。
“你不怕死?”楚梓玲又问了一句。
“怕。”穆清颜认真地回答道,“但我更怕失去他。”
她白皙而染着斑驳血痕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平静和决然。
楚梓玲一下子觉得很烦躁。
那种不安、烦闷让她美眸颦蹙,缓缓抬手朝向穆清颜纤细的喉咙。
“你真的很烦。”她不耐烦地说。
“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你们所有人,一起去死好了。”
那双纤纤玉手在穆清颜眼眸中放大,她依然脸色平淡,没有波动。
可就在玉手落下的最后一刻。
一道疲惫至极的声音,忽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够了。”
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风起云涌的血雾,瞬间如同被按下了静音。
楚梓玲的手,也僵硬在了半空中。
她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惶恐,小心翼翼地看向穆清颜身后,缓缓站起来的徐吟。
“徐吟……”她怯生生地开口。
徐吟略微抬眼。
说实话。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感觉。
很累。
那种能将人吞没的累。
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安静地地方,好好睡一觉。睡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十年八年都行。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累过。
累到脑子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不想去思考谁对谁错。
不想去思考谁是真心对自己好,谁又是自私的占有欲。
他想一觉睡到世界末日,睡到所有人都不会醒来。
可是他永远找不到这么一个能安静睡觉的地方。
所有人,都那么吵。
吵到他耳膜生疼,头昏脑涨。
他觉得再听这么吵下去,他可能要疯掉了。
其实徐吟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忽然变成这么一副不可挽回的样子。
一切都是那么庸俗而滑稽。
唯独自己,像是个舞台上的木偶。随波逐流地被摆弄成其他人喜欢的样子。
他知道,或许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可他真的不想去想了。也没有力气去想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我跟你走。”他眼神有些疲惫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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