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爱情?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可否具体?
朝阳,晚霞,暮雪白头。
仍是不解?
有你!
何为相思?
一人,饮酒,对长亭。
可否再具体?
想你!
何为不甘?
大海,星辰,皆不得。
可否具体?
梦想,远方,不可及。
可否再具体?
曾有你!
……
……
难言,那便无言,对酒当歌,举杯消愁。
一间有些破败的小庙里,柳泓祎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酒。可总是不尽人意的是才刚三口作两口稍稍尽兴,酒葫芦便见了底,仰头等了许久,才等来最后的几滴。
似是醉了,柳泓祎举着空杯对明月,饮了一杯空气后便抱着酒葫芦倚墙睡去了。
这一觉睡到次日艳阳高照时分,刚醒的柳泓祎睡眼惺忪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明显睡的不是很舒服。
眨眨眼,定定神,思索片刻,柳泓祎便起身沿着小庙前的大道不紧不慢地走着,到了个岔路口便停下脚步四处望望,像是在确定个东西南北。
一路累了困了,也就想想怎么整点银子讨口酒喝,可结果总是没点法子碎碎念感慨生活不易。
不过好在食物倒是不愁,一旁一直绵延着条清澈可见底的小溪,撞见了也就摸条鱼来烤了。烤鱼时柳泓祎常念叨着有个锅就好了,不至于放着如此鲜美的鱼儿只能简单烤烤,稍加调料简单便入口下肚。倒也不是烤着不好吃,只是许久不曾喝口鱼汤了。
这般走走停停风餐露宿了三四日,柳泓祎席地而坐就这月光喝起了夜间的冷风。
此处四周空旷荒凉,也没个遮挡,虽白天的日光晒得人直冒汗,但现在却凉的有些难以入睡。
无奈,柳泓祎靠着唯一的大树和满天星星作伴,偶尔冒出个三言两语解解闷,想着这般打发了难挨的夜。
“也不知我那小徒弟还认不认得我了…”柳泓祎轻声喃喃着,呼吸逐渐平稳,意识也渐渐坠入梦乡。梦里,净是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对世界充满敌意的小女孩。
……
……
露宿风餐几日,柳泓祎等来了想等的人。
只见远处约莫十几里外之地,一道道流光正朝着柳泓祎的方向疾驰而来。
从侧面看可看出在后面的一道道流光呈夹击之势紧紧追赶着最前面的那道流光。
自知难逃身后之人追击的苏妙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计策,思量着破局之法,奈何,犹如天堑的实力差距下,所有反抗显得苍白无力。
合道、散仙之差距便是如此,越之便可称仙,尽管苏妙然已是合道期的巅峰战力,散仙之下第一人,但不成仙依旧是难脱凡尘,桎梏仍旧,在散仙面前也只是个蹦哒得有力些的蝼蚁而已。
并非苏妙然没有进阶散仙的资质,也并非底蕴不够。
只是成仙太累,要丢下的东西太多。
观苏妙然一生,十之有三本该天真烂漫的孩提时期却家破人亡跌沛流离乞讨度日三年。十六芳华神色却尽显沧桑,很难想象年龄这般小的女孩如何捱过的眼前冰冷灰暗。
也好在,十六岁那年,苏妙然遇见了那个和自己抢馒头的那个臭无赖。
多少个冰冷的夜,也因为这次的相遇有了一个还算温暖的倚靠。
又一年,仇家再次寻来,苏妙然双手紧握,血珠顺着指缝滴落。恨意充盈在胸口已经快引爆,可苏妙然仍装作陌路之人。深深的无力感摧残着少女的心。直到仇家一记鞭腿击中胸口,无力转变为绝望,隐忍多年的复仇之焰在此刻熄灭。
苏妙然恨,恨灭尽苏家的魂族,也恨让这种事降临到自己身上的老天。
也在这天,苏妙然将那道挡在自己身前的伟岸身影刻在了心底。
“臭无赖”也变成了“师尊”。
至今日,有二十余载,当初的小女孩已成为如今的妙然仙子,大仇得报后的苏妙然只剩见一见师尊这一个愿望。
至于修道,求长生……
有师尊重要吗?
……
……
从思念师尊中回过神,苏妙然唤出玲珑剑胚暗暗藏于袖中。
就算难逃一死,苏妙然也绝不会让敌人轻易得手。双手飞速捏起师尊传授的剑诀,玲珑剑胚化作一道残影朝着为首之人刺去。
虽然一直关注苏妙然一举一动的老者早有防备,但玲珑剑胚速度之快让老者根本来不及唤出宝器防御,只草草催动护体罡气抵挡。但这种防御却连让玲珑剑胚攻势一顿都做不到,玲珑剑胚如同捅破一页薄纸般直指老者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老者腰间吊坠光芒大盛,一道屏障挡在玲珑仙剑前。
“砰--”一道气浪自碰撞处席卷而出,伴着巨大的碰撞声,周遭扬起尘浪。
见此,老者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屏障上开始以玲珑剑胚剑尖为中心蔓延起网状裂纹。不再有丝毫犹豫,老者赶忙躲闪。
“咔嚓…咔嚓……”一息之间,屏障碎裂,老者腰间的吊坠也随之炸碎。
随后玲珑剑胚便像长了眼一般向老者追去,如切豆腐般狠狠刺透老者的身体。霎时间,老者吐了一大口血。一大股磅礴的法力沿着伤口肆虐,摧残着老者的身体。
从苏妙然催动玲珑剑胚到老者重创不过片刻,老者身旁随行之人皆满脸惊骇之色。
合道期修士重创散仙这种事太过骇人听闻,仙之下天骄妖孽越阶而战犹可信,但要说合道期修士差点击杀一名中期散仙,传出去就连孩童也会笑话没见识的。合道期修炼的还是法力,到了散仙修的可就是仙力了。这也是这道鸿沟不可跨越的原因。
按刚刚的情势,应该是苏妙然倾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二长老仙力流转的护体罡气才合理。可偏偏这小小的剑胚却根本势不可挡,威势惊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苏妙然催动的剑胚等阶惊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仙器。
想明白了这点,顿时,老者一方的人盯着苏妙然身边悬浮着的玲珑剑胚移不开目光,贪婪之色尽显。
相较于身旁的人,老者看得更透,刚刚的剑胚不止穿透了自己的护体罡气,还两息间击碎了自己的顶级准仙器级别的护体玉坠,至少也是高级仙器级别的宝物。
苏妙然以法力催动都差点击杀了自己,如果这样的宝物到了自己手中,这仙古一族族长的位置自己也未必不能争一争。
想到这,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笑意,浑然不觉伤口处传来的痛感。
司徒鹏取出一把等阶一看就不低的丹药往嘴里送去,随后便说道:“活捉苏妙然者,大赏!”
被仙器冲昏了头脑的众人此时也都顾不得什么了,都不要命地朝着苏妙然的方向冲去。
不是为了宗门的赏赐,而是为了玲珑剑胚。
可还没等众人到苏妙然身前,仙力稍有恢复的司徒鹏便一掌带走所有人,未曾留下他们来过的痕迹。做完这些,老者笑吟吟地看着苏妙然,慈祥和善地说道:“苏小姐,交出剑胚,老夫留你一命如何?”
司徒鹏这般姿态简直让苏妙然作呕,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一路走来,这种人苏妙然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苏妙然清楚,司徒鹏只是在拖时间恢复仙力,可此时自己又哪里逃得了。玲珑仙剑势不可挡不假,但对法力的消耗也同样惊人。如若不是这些年苏妙然一直用自身精血蕴养玲珑仙剑,凭苏妙然合道期的实力,刚刚那一击连司徒鹏的护体罡气都破不了。
此时的苏妙然已是强弩之末,连支撑浮空都已经有些勉强。
见苏妙然不语,司徒南笑意更盛,“苏小姐放心,老夫一定说到做到,定不会再伤苏小姐分毫。”司徒鹏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苏妙然。
对此,苏妙然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喃喃着:“师尊……徒儿终究再见不到你了吗?”
没有畏惧,只是遗憾没见到想见的人,这份情感此刻尤为强烈。
无奈,伤感,思念交织着,苏妙然心底默念着引爆玲珑剑胚的口诀。
一道道令人心悸的光纹在玲珑剑胚间流转着,待司徒鹏靠近,苏妙然便准备赴死。
“虽然犹有遗憾,但好像也已经够了吧……”苏妙然心底不由想到。
司徒鹏一点点靠着,自爆的术法也正蓄势待发。
不久,距离已经足够,苏妙然眼底掀起不舍,“再见了……”苏妙然喃呢道。
注意到了这点的司徒鹏心底暗道糟糕,头也不回地飞速逃跑。能混到仙古一族二长老的位置,司徒鹏的逃跑速度绝对功不可没,只瞬息间便逃到百米开外。可惜,好像没用。
苏妙然戏谑地看着仓皇逃窜的司徒鹏,根本不担心司徒鹏逃走。
一股好似要毁天灭地的能量就要从玲珑剑胚中迸发而出。
玲珑剑胚自爆,司徒鹏绝无活路可言。
但同样的,苏妙然也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传来:“傻徒弟,我什么时候这么教你用剑了?”
伴着话音响起,玲珑剑胚中的能量偃旗息鼓,温驯地朝着下方柳泓祎的方向飞奔而去,像是回归等待已久的爱人的怀抱,亲昵地蹭着柳泓祎的肩膀。
苏妙然听见这道声音,心底最后的防线轰然倒塌,喜极而泣的同时不再强撑着浮空,向下直直坠去。
没办法,自己教出的徒儿自然要负责到底,柳泓祎只好张开双手接住苏妙然。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苏妙然揽住柳泓祎的后颈,把头埋在柳泓祎怀中。
此刻苏妙然身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感,浑然没了刚面临生死危机的人应有的模样。
见此,柳泓祎也没办法,递给玲珑剑胚一个眼神,玲珑剑胚也只好委屈巴巴地独自追赶司徒鹏。
三息后,司徒鹏,一剑封喉,元神烬灭。
与此同时,仙古一族内。仙古一族族长司徒景穆眉头一皱,手指舞动间试图推衍出杀司徒鹏的凶手,却只看见一团迷雾。
又尝试了几次,司徒景穆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小珠子,借助小珠子的力量再次推衍。可结果依旧,看到的只有迷雾。
慢慢地,司徒景穆的眉头越皱越深。多次尝试后,司徒景穆盘坐着,从眉心逼出一滴金色的精血滴落到天衍珠上。顿时,天衍珠光芒大盛,司徒景穆再次推衍。
片刻后,司徒景穆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眼中满是惊恐。
来不及疗伤,司徒景穆立即传呼独子司徒末上前。
“你让司徒鹏干嘛去了!”司徒景穆焦急地怒吼道。
父亲这般模样让司徒谟心底一惊,赶忙一五一十地告诉司徒景穆实情,不敢隐瞒。司徒末可不傻,一向冷静的父亲这般模样,那就定然是出了天大的事。
司徒景穆听完司徒末的话,怒不可遏地狠狠扇了司徒末一巴掌,抽得司徒末满脸通红,双眼直冒金星。
“父亲……是儿臣惹了什么祸吗?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吗?”司徒末爬起后跪在司徒景穆面前,恭敬地问道。
见此,司徒景穆怒气顿时消了不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末儿,家族宝库里的宝物你随意取,马上随我去给苏妙然赔礼道歉。”
随后司徒景穆便不再出声,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司徒父子间沉默了约莫一刻钟,司徒末打破了这种气氛,问道:“父亲……如果此行儿臣没得到原谅……”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司徒末还是想问出这个问题,以儿子的角度问一个父亲。只是,司徒末没能得到幻想过的答案。司徒景穆神色黯然地回道:“末儿,你要明白,为父是族长……”
失望吗?有过。但司徒末也觉得理所当然,“是,儿臣明白。”这般依旧恭敬地回复后便离开了,也看不出喜怒。
对此,司徒景穆也只剩叹息,随后便前往祖地,寻太上老祖商议。
逼急了,仙古一族也一定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