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下来,繁星点点,深蓝的天空斜斜挂着一弯轻声掩笑的弦月。
街道上除了偶尔出门溜达放水的汉子,没有别的什么行人。
三三两两的夜巡队队员提着烧鸡在城里乱晃,瞧见了,猛得一声大喝,吓得汉子顿时就洒了一裤子,污言秽语的回骂一句,汉子便的匆匆溜回炕上。
跨过一座矮桥,一栋别致的独门小院立在跟前,不经让人两眼一亮。
两层的独户小院不高,院子一圈低矮的栏杆却很干净,没有一根杂草缠绕。靠窗的地面种着一排地兰,煤油灯挂在门边上映着新开的花骨朵,昏黄的火焰摇曳着。
房间屋内,凌乱的床榻,晃动的烛火。
女人挺直身子轻轻颤动,她微微扬起头,如墨的长发散落下来轻摇慢动。
“第一次?”
女人桃腮凝水,眼波流转,有意无意的撩起耳鬓的碎发,动作间衣裳微微松开,荡漾着无限诱人的芳香气息。
赵大海没有回答,无力的平躺在床上。直到看腻了,肚子咕噜声响起,他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整个人都空空的,似乎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呵呵呵,一整个大晚上的,还不够你吃饱吗?”
听到了肚子的喊饿声,阿南塔掩嘴低声调笑了一句,弯下腰从床头柜上的扯来一张毛毯,顺势倒下了赵大海结实的胸膛。
爱意满盈,五指交心。
阿南塔慵懒的微眯着眼睛,嗅了嗅赵大海下巴胡子碴的烟酒味,把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依偎了许久,见赵大海都不张嘴吱一声,阿南塔便有点不舒服了。
“喂,你说话呢。”
“说什么。”
“哼嗯,你还不耐烦了?是谁天白的时候一直缠着我要个不停的?”
阿南塔不高兴的将脑袋偏过来,挺了挺胸脯顶起下巴,那双妩媚摄人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审视着身下的木头。
“白天是要向你学习娜迦双刀技巧。”
赵大海被挤压的有些胸闷,睁开眼睛拍了拍阿南塔,让她往旁边挪挪。
“我来洛斯夫城不是很久,就见识了三次群体流血冲突。你们城里人太容易暴怒,动不动就要出动巡逻队维持城市秩序。洛斯夫城很不对劲,我得打听打听,看着学点东西以防万一。”
阿南塔侧了侧身子,单手撑起下巴,脸颊像焰火一样红艳火热,她忍不住凑上去又咬了赵大海一口。
“洛斯夫城和平常一样,很和平呢,而且不如说城里变得更幸福了。”
“你真的这样想的?”
赵大海眉心竖起,脑子里开始闪现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冲天的火焰,火树银花般绽开。】
【剥离了皮肤的血腥傀儡肆虐行凶,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残肢断足。】
【女人抱着沉眠的尸骸,泪水纷飞。】
“喂,想什么呢,和你说话呢?”
阿南塔努了努嘴,这个男人哪里都好,就是会时不时分神,从不牢牢的把心放在她这儿,她就这点不喜欢。
看着赵大海又不说话了,阿南塔柳眉一扬,似乎又有了坏主意。她翻身夹紧腰肢,纤纤玉手绕上了赵大海的脖子。
“别,我在听。”
“在听,我也不管你。”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切都停歇了下来。
阿南塔紧了紧毛毯,喘着温润的热气,一动不动的缩在赵大海的嘎子窝里。
“你这女人还真不讲理。说好了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却只想着念着自己的喜欢。”
“怎么,你不喜欢?”
阿南塔细细摸索,找了个满意的位置,滴滴喃喃的笑了起来,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喜欢,你才刚刚和我说过,一个月前城里的泥腿子还没有那么上头。一转眼,你上头了。”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
阿南塔坐起身子,毫无遮拦的与赵大海对视。
“喜欢。”
“哼嗯,那你是单喜欢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
阿南塔不知怎么的就起了性子,伸手用力的捉拿住赵大海的爪子,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别闹,我和你说事儿呢。”
赵大海的爪子重重一抓,阿南塔娇呼一声,便软塌了下来。
“你——哎,你说吧,我听着呢。”
“前段时间,马顿镇那里的乡下地方发生了一件邪教徒恐怖袭击的事件,一个村子全没了。”
“一个偏僻的乡下地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邪教徒?说不准也有可能是马顿镇上的那群贵族少爷搞得鬼。”
“你别插嘴,听我把话先说清楚。”
“我也插不了嘴啊,我又没那东西。”阿南塔满不在乎的在赵大海胸口画着圈圈。
满屋子的车痕压得赵大海头疼,他的按了按太阳穴,尽可能安抚怀里的阿南塔。
“你说的大概也是对的,说不准真的是马顿镇上的贵族少爷闲着没事干,花钱找邪教徒来看戏。”
“哼嗯,我当然是对的。”阿南塔笑开了眼,得意的绕上了赵大海,“我猜那个落魄的邪教徒也肯定很没用,是不是三两下就被镇上的巡逻队解决了?”
“是挺菜的。”赵大海伸出双手搂紧了阿南塔,防止她继续乱来,“被一个路过的正义感十足的职业者收拾了。”
“正义感十足?玛蒂娜可不像正义感十足的样子,而且占星师也不是战斗职业。”
阿南塔笑吟吟的盯着赵大海,也没了力气继续乱动,任由他搂着。
“占星师她不是战斗职业吗?我看着她挺强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那个拉比斯的邪教徒真的太菜了吧。”
赵大海诧异的吸了一口凉气,低下头有些后怕的看着阿南塔。
弯弯的月牙儿笑得更盛了,那对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不信。
“呸,装的还挺像。”
阿南塔宛了赵大海一眼,便不再说话。
“哈哈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睡了睡了。”
早晨醒来,天刚蒙蒙亮,洛斯夫城还在熟睡当中。
赵大海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此打算离开。
刚下床,迈开的第一步,赵大海又马上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阿南塔,似乎觉得哪里有点不妥,便重新坐了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又给她掐了掐被角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哼嗯,臭男人。”
温暖的被窝响起一声低低的埋怨,阿南塔皱着眉毛,却怎么也抹不去嘴角上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