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的心自妹妹去世那天起就死了。
三年前,就在他面前,苏铭亲眼见着那个温婉可人的妹妹,在翻腾的火海中一点点分解成细碎的砂粒,消失的无影无踪。
妹妹的死是不合理的。
苏铭毕业了,大学在另一座城市,而且找了份不错的兼职。
他有能力照顾妹妹,带妹妹离开那个牢笼般的家。两人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
可那场大火却仿佛命运的玩笑。在二人即将迎来黎明的前夜,将一切美好付之一炬,苏铭的心也跟着埋葬在了灰烬之中。
警方关于事故的初步调查结果是煤气泄漏。而令苏铭怒不可遏的是,他们竟然以无人受伤为由草草结案。
基因库找不到样本,父母否认自己有个女儿,邻居和朋友都摇头说不认识。
仅存的照片上,有妹妹的地方也都替换成了花草或者树丛。
她的死被隐瞒了。不是被某个人,而是被世界!
没有痕迹,没有尸体,没有墓碑,甚至连缅怀都不被允许!
记得妹妹的人只有苏铭。
他不会忘记右脸颊上残存的温度——那个临别的吻,犹如一枚烙印深刻在脸上,永生难忘。
即使痛恨这个世界,可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那股无处宣泄的情感逐渐由怨恨变成麻木。
大学三年过得浑浑噩噩。高数一挂再挂,绩点年年红灯。如果不是有个校长外公,恐怕早就扫地出门了。
这天,苏铭轻车熟路地坐到教室后排,一边趴在桌上,一边盯着窗外的云影发呆——
“如果死掉就好了。”他低声念叨。
突然,视野映入一抹黑色。“啪”地一声,桌面剧烈地震颤起来!
地震吗?
苏铭抬头,一个曼妙的剪影挡住了阳光。头顶飘来一道像是竭力压制着愤怒的娇斥。
“你的小组作业呢?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一只白嫩的手死死地按住桌沿,纤细的身姿挡在侧方,防止苏铭逃跑。
是个容貌端庄,做风硬派的女性。
“在做了。”苏铭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要的可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回答!因为你一个人,我们整个小组的评分都会拉低的!别人都完成了,就你不行?为什么你就不能有一点集体荣誉感呢?”
“我从没想过加入谁,是老师擅自将剩下的人组到一起。说起来大学为什么会有分小组这么恶心的做法?
我有零分的觉悟,不服的话去和老师抗议好了,取消我的分数。”
“你!——”
女孩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苏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苏铭则失去兴致地将脑袋移回桌子。由于视线受阻,苏铭只能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少女套在腿上的黑丝,幻想手摸上去的触感。
腿部的线条匀称优美,显露出十足的风韵。迷你裙上的褶皱也很诱人,从丝袜顶端到裙摆的这一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就是女生的绝对领域了。
男人就喜欢这东西吗?在苏铭眼中,不过是一堆成色完美的脂肪罢了。
如果妹妹还在的话,大概也到了能穿黑丝上学的年纪吧。如果是妹妹的......
“呀啊!你......你这家伙,突然间干什么啊?!”
少女突然失声尖叫起来,一种类似电流般酥麻的触感从大腿根部袭上胸口。
原因很快找到了,视线下移,苏铭的手竟不知何时搭在少女光滑的大腿上。
指尖还绕着一撮黑丝的豁口,正在往上扯。
“抱歉,你这左右穿的不等高,我有点轻微的强迫症。”
“混蛋!色鬼!!H!!!”
刹那间,苏铭的手被挥开,少女如受惊的小猫般压住裙摆往后跳了两步。
美眸死死地瞪着苏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
“骂够了吗?骂够了就回自己的座位吧。”
“哼!像你这种社会的人渣,不教训一顿怎么可能消气!”
“小可?!”
这里的骚动自然引起了前排的注意,座位中间一个娇小的身影猛地站起来,一脸担忧地跑向这边。
她拉住因为被占了便宜羞得满脸通红,随时准备上去干架的友人,理智地劝道。
“小可,算了吧。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
“同学?你觉得他把我们当同学了吗?大一的时候迟到早退,大二一次团建都不参加,大三更是社会实践都不做!整天不是食堂,就是寝室。你问问他,班里同学的名字他记得几个?”
“这......”
“你叫白露对吧。”
就在女孩为难着不知如何开口时,苏铭率先喊出了她的名字,这让她稍微怔了一下 。
“欸?苏铭同学对我有印象?的确,大一晚自修时我一直坐在你后面,那个时候你......”
白露的语气有些激动,面颊绯红,露出一副很感动的模样回忆起了从前。反观苏铭则一脸阴沉。
“是啊,天天用比垃圾短信还烦人的“xx大赛”,“xx投票”,“xx讲座”不停@全体成员。你@个鬼呢,TM凌晨五点还在发!流氓软件都不敢这么骚扰!
每次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我就恨不得把你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因,因为我是班,班长啊。那,些事情,是学校要求通知到位的......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或许是被苏铭的气势吓到,白露颤颤巍巍地解释着。说完又立刻深深鞠了一躬。
“呵,只是鞠躬就能解决问题,对于长得可爱的女生来说可真是轻松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无理取闹呢?嗯?”
难道不是吗?白露不明所以地歪着头。她是有点迷糊,但她人可不傻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虽说人不傻,不过心地太善良这点还是很容易被“坏人”拿捏的。
白露目光躲闪地瞟向苏铭,妥协道。
“如果能让你按时写完论文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那就帮我毁灭世界吧,谢了。”
“呼,幸好~还以为那方面的烦恼呢,如果是你拜托的话我会很为难——呃?你说什么?”
反应过来的白露愣在原地。
“露露,别傻了,他就是在戏弄我们而已!像他这样认不清现实的人就让他自甘堕落算了。有女人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我们走!”
少女拉上白露走了一段后,又倏地转身,撩了下头发。
“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林妙可!未来某天你在大街上捡破烂时,从电视里听到这个名字后不要太过吃惊。哼!”
“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你坐台被抓而吃惊。”
“你!——”
林妙可被这话气的花枝乱颤,不过再见到周围学生投来的异样眼光后,只得就此作罢。
这个大教室有三个班的学生在,她可不想因为苏铭这个人见狗嫌的人渣把自己的名声搞臭。
不然联谊时一定会被那群成天想着钓男人的裱子借机嘲弄的,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她需要积攒人脉。
送走不速之客,苏铭双手抱胸,倚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每天都在扮演一具尸体,社会需要他这样行将就木的肉块,来使那些陷入迷惘和踌躇的人在一番对比后重拾希望。
而他,已经无所谓了。
他的心,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可以肆意玩弄生命的神,即使是被利用,他的心脏也会再次跳动,为了拯救那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讲台中央传来的中年授课声渐渐拉远。一阵微风拂过,意识斗转星移间,呜咽的警笛萦绕耳畔,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燥热的盛夏。
滚滚黑烟没入苍灰色的天空。以破败不堪,火莲灿世的高楼为背景,妹妹扭头对瘫倒在地的苏铭轻声说了句什么,她的唇角微微阖动。
即使明艳的火光吞噬了一切,即使四周的喧嚷剥夺了听觉。那句话却犹若穿透时空,清晰地复现在脑海——
“遇见你,我很幸福。”
随即,天空倾泻下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柱,将那道娇弱的身躯整个撕碎。
“不要——!!!”
苏铭情绪激动地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黝黑的天花板和胡乱抓舞的双手。
“原来是梦啊,这里是......”
镇定下来的苏铭很快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磨损严重,泛着油光污垢的墙壁,地面留有风干的血渍。空气中飘散着霉腐的气味,像是小巷内放置了数天的泔水桶。酸臭,糜烂,腐朽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屋顶垂下一道亮度稀薄的惨白色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偶尔能看清不远处隔有间距的铁栏杆和上锁的铁门。
四周静的可怕,一股阴森恐怖的氛围在空气中酝酿。
视觉传达到的信息让苏铭皱紧了眉头,这地方绝不可能是学校。
他的第一反应是梦。
可随着触觉,嗅觉等各种器官对环境的感知,真实感愈发强烈。他记得自己在课堂上睡着了,而后就......
这时,喉咙传来异样的触感,苏铭慌忙摸上去,接触到的是一个冰冷的项圈。
更可怕的是,当他坐起身,下体一阵寒意。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物也不知所踪,整个人处于一丝不挂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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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被绑架了?
就在心中冒出这个疑问的同时,那原本漆黑寂静的走廊尽头,忽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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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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