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母亲也是魔女?为什么盒子上会有魔女眼睛颜色的印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瑞德摇了摇头,觉得这灰色的痕迹应该只是以前漏看了。
他试着打开盒子,发现纹丝不动。
也难怪,这么久都打不开的盒子能让他今天随手开了?
瑞德放下盒子,在更里面一点的地方找到了蜡烛。
下了楼,他来到母亲的神龛旁。
“太阳神在上,愿您的灵魂永不熄灭。”
他将蜡烛点燃,插在神龛内。
这蜡烛并非普通蜡烛,其中添加了很多来自远东的香料,据说能抚慰死去的灵魂。
远东对于这附近国家的人来说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据说那边满地都是黄金,去了就能发财。
瑞德一听就知道这话纯粹是在哄鬼,满地都是黄金了为什么还有远东的商人来这边的国家做生意。体验生活吗?
“瑞德,明早你去帮我讲课。”
父亲洗完东西,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哦...”
瑞德悻悻地答应了。
他明天还有想干的事,是关于那个魔女的,看来是泡汤了。
“明天要讲政治,你不是最喜欢琢磨政治军事之类的吗,我就把课留给你了。”
父亲见瑞德有些不乐意,心里纳闷。
“没问题,讲的是什么书?贾姆西斯的还是西蒙斯的?”
瑞德倒不是很怕讲课,即便要教的学生是拜日神教里最精英的一批,他也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信心十足,况且他也有讲课的经验。
父亲林纳斯在正午学院当教授,负责给学生讲政治课,一般会讲些治国理论。
瑞德自小受父亲林纳斯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看书,不光是政治。
军事,炼金,符文学,魔法,武技这些他均有涉猎。
“他们的书现在的学生看太早了,是简单一点的,巴鲁的...”
“巴鲁的书?太基础了吧,现在的学生连巴鲁的书都还需要讲?”
“你...”
林纳斯脑子嗡嗡的,要知道他当时看巴鲁的书都看的痛苦的要死,更别说瑞德口中的那两位真大佬了,其中西蒙斯现在还是拜日神教隔壁帝国的宰相。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天才,能力远在自己之上。
“我知道对你来说很简单,就权当锻炼讲话能力吧。”
林纳斯本来还想批评两句,可话到嘴边又看见了瑞德那清澈天真的眼神,只好作罢。
“知道啦。”
瑞德一屁股坐下,从桌子上的布包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符文学,借着蜡烛的光读起来。
林纳斯见状也想回屋去休息了。
“对了父亲,我想问....”
“什么?!”
林纳斯欣喜若狂,儿子时隔多年居然问自己问题了!
“关于那个魔女,你知道什么吗?”
上一秒还狂喜的林纳斯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想到瑞德问自己的并不是学术问题。
虽然他其实觉得并不出乎预料。
林纳斯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
“你说的是哪个魔女?”
“黄色短发的那个。”
“黄色短发?哦,我想起来了,她半个月后就会被处刑了,在广场。”
“嗯...”
“怎么了吗?”
林纳斯见瑞德沉默,心里不由得产生了疑惑,这小子不会是想和那魔女扯上关系吧?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但愿如此吧,早点睡,明天与我一同出发。”
林纳斯也只好相信他,毕竟瑞德也算个大人了,自己要管也管不住。
林纳斯推门,和衣而睡,不久便传来鼾声。
瑞德则继续在烛光里研究符文学。
如果有懂行的符文学老教授看到这一幕,一定相当震撼,因为这本符文书完全是用符文语写成的,想要读懂需要的造诣相当之高。
然而瑞德今年不过十九岁而已,由于他的学习进度远远超出学校进度,已经辍学了四年,现在“跟随”父亲学习。
“原来如此...如果想要把雷系法术刻进符文,就需要额外的能量转化术式,这个术式...”
瑞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直到蜡烛熄灭,他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
就在瑞德彻夜学习符文学的同时,光耀监牢的最深处,第四层的最后一个牢房里,有人将一夜无眠。
这一间牢房非常特别,完全由禁魔石打造,用以关押会使用魔法的罪犯。
一位娇小的少女被迫伸展身体平躺在禁魔石锻造的石板上,她的双眼中满是无助。
“你说,魔女的眼睛,为什么会是灰色的?”
牢房前有两名守卫,他们身上都配有尖锐烈日勋章。
“没听说过那个故事吗?魔女们都来自空空荡荡的月亮上,月亮上只有灰色,看得多了,她们的眼睛也就被染成了灰色。”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因为月亮上什么也没有,魔女们就嫉妒我们这些或多或少拥有一些东西的人,所以要带来灾祸。”
听见守卫们的谈话,少女想反驳,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
不同于普通的教服,正午学院的学生们的衣服是黑色的,唯有领口袖口处是红色。
瑞德穿着普通教徒的衣服,背着昨天背的那个破布包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虽说拜日神教大不如前,可正午学院仍是大陆上火系魔法专业最强的学院,很多学生看到瑞德乞丐似的打扮都嗤之以鼻。
当然,只是男学生,大多女学生看到瑞德还是相当宽容的。
“艾莉娜姐姐,你看那个人!”
一个黑发扎着丸子头的小个子女生扯着身边另一位女生的衣角,如果不是都穿着校服,两人怕是会被人误会为母女。
“怎么了?诶,他怎么不穿校服?”
这个被称作艾莉娜的女生是学院里的大众情人,绰约的身影与一头闪光的金发不知在多少少年的梦中出现过,且她本身就贵为米歇尔商会会长的千金。
当然,旁边扎着丸子头的小萝莉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提起正午学院里女生的排名,第一名非艾莉娜莫属,第二则多会提到她。
她叫刘泉,听名字就知道来自远东,眉目间也有一份远东特有的温柔。
两人都是魔法系的学生,除了长相出众以外,学习成绩也相当不错。
两人都好奇地打量着瑞德。
她们身后跟着一虎背熊腰的肌肉男和一位与瑞德气质相仿的英武少年,这两人除了穿着校服以外,还戴有减缓冲击的半覆手拳套。
肌肉男的校服似乎已是最大号了,却还是被撑得鼓鼓囊囊,他是艾莉娜的哥哥纳托。
“哼,这小白脸是谁放进来的,你看他脚上的鞋子都破洞了,怕不是刚从桥洞底下钻出来的。”
纳托不屑道,显然很瞧不起瑞德。
“纳托,人不可貌相。”
英武少年开口道,他总感觉纳托说的小白脸像是在暗示自己。
这少年是刘泉的亲弟刘魄龙,和纳托都是武技系的学生,他与瑞德对女性的魅力不相上下,只不过刘魄龙显得更阴柔,比起拳师他更像是个阴森的炼金术士。
纳托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一开始也看不起身形单薄的刘魄龙,结果最后被打得落花流水。
“嗯...的确如此。”
“哈哈哈,长记性了?”
“你!”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拌嘴了。”
刘泉打断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战斗。
艾莉娜则已经对两人的矛盾习以为常了。
“那个...”
谁知刚才他们还在讨论的瑞德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呜喵~”
刘泉吓了一跳,躲在艾莉娜的身后,她还是很怕生的。
“四位同学,请问这个...阴阳楼在哪里?”
“阴阳楼?你说的是映阳楼吧,我们刚好要去那边上课,你要么同我们一起去?”
艾莉娜邀请道。
“如此甚好,这学院太大了些,我差点迷路,姑娘真是帮了大忙了。”
瑞德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去映阳楼干嘛?今天就武技系和魔法系在那边上课,我不记得两个系有你这号人啊?”
纳托皱眉看着瑞德。
“我去上课。”
瑞德无奈答道,心里也暗骂自己那懒汉父亲,居然赖在床上起不来,简直就像是自己想休假了才把他支过来替班。
“上课?你是插班生吗?”
刘魄龙也好奇起来。
“哦,准确来说我是负责讲课的,你们今天上的课是巴鲁导读吧?”
瑞德风轻云淡地说。
“哈?!”
四人同时发出震惊的声音。
......
拜日神教就连教室也是弧形的,上百名学生围坐在讲桌的四周。
任艾莉娜四人怎么想也不会料到这个单薄的年轻人会是给他们授课的教师。
巴鲁这种晦涩难懂的政治理论类的书,不应该都是什么白头发老爷爷讲吗?
然而瑞德不慌不忙地大步走上了讲台,掏出课本放在桌上。
虽然几乎所有学生都不可置信,但毕竟也都是好学生,依然十分安静,期待着瑞德的第一句话。
“咳咳...”
“大家好,我是今天替代林纳斯教授的老师,叫做瑞德。”
瑞德上台之后,双手自然地扶着讲台,显然不是第一次讲课。
“在座的各位同学们,你们之中有学过符文学的人吗?”
瑞德说罢,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瑞德想要说些什么。
“我,我学过。”
艾莉娜举手。
周围的人纷纷向她投以佩服的目光。
“很好,还有人吗?炼金术也可以,有学过的吗?”
炼金术相比于符文学更实用也更简单有趣,于是很多人也举起了手。
艾莉娜一行四人中,刘魄龙和艾莉娜都很精通炼金学,符文学则只有艾莉娜有所了解。
“这家伙问这些有什么用?这不是政治课吗?”
刘泉什么也不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纳托则若有所思。
“很好很好,大家虽然都是魔法和武技系的学生,却也对其他科目有所了解,出乎我的意料,可以把手放下了。”
瑞德拿起符文笔,开始在黑板上写起来。
然而在场的学生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是什么字?他不会是在乱写吧。”
刘泉皱起眉头,纳托和刘魄龙也不知道瑞德在写些什么。
“他写的是符文语,内容我也看不懂。”
艾莉娜惊异地说。
瑞德继续在黑板上写出了三段半米长的符文语。
“我写的这三段是符文语中最晦涩难懂的加密咒语,就算是最顶级的符文大师也需要整整一天来破解。”
“老师,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有个前排的男生提问。
瑞德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你们需要知道,这就是现在所有国家机密文件的保险措施。”
“不论是最新的技术,还是国家间交往的秘密协议,甚至一些高官政要的把柄,就藏在这段一天就能破解的文字里。”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们为什么要学习政治。”
“昨天夜里,我一直研究符文之主所著的《万能符文》,在全书的开头,他这样写着:”
瑞德开始在黑板上写,这次不是符文语,而是正常的大陆文字。
“好漂亮的字...”
刘泉出生于远东,家里世代都练习书法,能得到她的夸奖实属不易。
“只有符文不会背叛我。”
瑞德念出笔下的字。
“这句话同样也是他的墓志铭,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符文之主这样聪明绝顶的学者,最后却被自己的徒弟杀死。”
“所以大家一定不要小瞧了能构建我们内心的政治和宗教,任何科技都会被社会工程学攻克,再强大的武者和魔法师也可能受到诱惑而叛变。”
“唯有真正明白自己的追求才能不受世间各种诱惑,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活下去。”
“政治正是其中的方法论,希望大家能认真学习。”
瑞德说完这席话,台下的众多学生的眼神都豁然开朗。
“讲的什么鬼东西,不就是洗脑吗!”
某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艾莉娜看向那声音来源的地方,发现居然是某位主教的儿子,他的身上绣有太阳纹章。
她期待着瑞德如何反击。
然而瑞德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继续讲了下去。
这让艾莉娜有些失望。
“哼!什么小丑也敢在正午学院教书,不听也罢!”
身上绣有太阳纹章的高傲男子一拍桌子,愤然离去。
瑞德并未有什么反应,还是继续讲课,只不过学生们神色各异。
......
“艾莉娜,你觉得那个叫瑞德的人怎么样?”
刘泉将流着汁水的烤牛肉用叉子送进嘴中,随后眼神里冒出幸福的星光。
“我看他就是个懦夫!”
纳托狠狠饮了一口铁壶里的烈酒,放下铁壶的时候震得桌子晃个不停。
刘魄龙刚准备喝一口茶,结果被吓得把茶泼在了自己脸上。
“你!”
刘魄龙转过头就拎起纳托的领子。
“够了,你们两个!尤其是你,纳托,不准在学校喝酒。”
艾莉娜一把抢走了纳托手里的酒壶。
刘魄龙和纳托见艾莉娜罕有地生气,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再怎么说也是那个自大狂的错。”
艾莉娜得出结论。
“可是他身为一个老师,不应该反驳吗?”
刘泉嚼着牛肉,困惑道。
“是啊,简直太憋屈了。”
纳托附和。
“你们懂什么,那个身上绣着太阳的人是主教的儿子,肯定不能随便得罪。”
艾莉娜其实心里也希望瑞德能不惧权贵勇敢反驳,但嘴上还是为瑞德开脱。
艾莉娜切了一块红丝绒蛋糕,细细品味,同时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没想到拜日神教还有年纪轻轻就能学会符文语的天才,必须想办法探探他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