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放弃,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因为一旦选择放弃,就意味着失去。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才必须要继续寻找希望。
苍穹低黯,尤妮丝伫立在风中,面对我的神色有点复杂,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如清冷秋夜下的幽幽湖水,里面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又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根本看不真切,那双黑色眼瞳倒映住我身后遥远天空上的阴霾乌云,显得寂静而又沉默。
就是用这双眼睛看着我的女孩,将我从虚无的世界的里拯救出来。
不被遗忘,被人记得,对我来说,这莫过于是最大的救赎。
所以我……不想失去。
“柯雷因,”缥缈的声音打破了雨幕下的沉寂,“你真的,不打算杀死我吗?冠冕级别的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荣耀、权利、财富,只要杀掉我就可以触手可得,你真的想放弃这些吗?”
少女凝视着我,好像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擦掉额头略微打湿头发的雨水,苦涩地笑了笑说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我毫无用处,它们根本就不重要,而且我本来就没有那种东西,又谈何放弃,我只想守护好那些心里所珍惜的……不想放弃更不想失去,仅此而已。”
黑发少女皱了皱眉,声音冷了下去。
“你不杀死我,那我就会杀掉你,你能趁我不被侥幸击败我一次,但不代表能做到第二次,柯雷因,一旦你失败,我就会直接终结你的生命,到时候你没有丝毫后悔的余地,我绝对不会对你这种偷盗者手下留情,希望你考虑清楚你的结局。”
她眼中的杀意愈来愈重。
隐约间传出更加愤怒的气息,尤妮丝盯着我,好像在为什么而生气。
但是,无论如何,我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和尤妮丝相处的这段日子,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开心。
并且,毫不孤独。
“我说过的吧,尤妮丝,我一直,一直都很感谢你的帮助,你应该不知道,在我眼里,你一直到是非常重要的同伴,非常非常重要,我是不可能伤害你的。”
我顿了顿,见到尤妮丝确实在听我的话,就压抑住内心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的,尤妮丝,你想要魔剑,是为了得到寻找姐姐与抗衡神圣教会的力量,也就是说,我们并不需要非得自相残杀不可。”
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尤妮丝却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我要杀你,可不只是想拿回魔剑。”
我怔了怔,疑惑地问:“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当然有。”
我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是什么?”
“很简单呢,我,讨厌你。”尤妮丝语气如冻结的寒霜一般,“讨厌你这个抢走了我的身体的家伙,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不认识的人占据过,还不知道被你做过什么事,就觉得浑身冰凉,甚至还会感到恐惧,我无法容忍你的存在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只有杀了你才可以让我静下心来。”
我呆住了,站在苍穹雨幕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这种事情……
互换身体这种事情,我也无力改变,并且我们,我们不是在努力寻找着换回身体的方法吗?
排斥,深深的排斥。
身前的少女离我很近,但我却感觉我们比两个世界的距离还要遥远。
尤妮丝在排斥任何接近她的人。
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近她,谁不都行。
不……或许有一个人,她的姐姐,灭世魔女阿尔瑟雅。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做最重要的同伴,”尤妮丝眼神淡然地说道,“那就让我杀了你吧。”
她微微抬起右手,上面泛起黑色的微薄粒子,凝聚成一把小刀的样子向我刺来,只不过那些黑色粒子在渐渐的飘散,刺到我身前的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溶解成尖刺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她的速度并不快,比普通人的刺击还要慢些,看不出辉耀强者的姿态。
我伸出手,她柔弱的手腕被我轻松握住,再不能向前刺动分毫。
尤妮丝皱起眉头,声音平静:“怎么,你终于忍不住了么?”
“这不是希望。”我说着,尤妮丝微微用力,想要将自己手抽离,我并没有为难她,放开了手,“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会继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正如你追寻你的姐姐一样,我也在追寻着某个人的身影呢,尤妮丝,死了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退后两步,强迫自己忍住比乌云还要沉闷的心情。
该分开了。
“再见了,尤妮丝,这不是逃避,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我们一定还有办法回到之前的那种样子,无论怎样都不要放弃希望。”
少女的眼神带着点疑惑与不解。
“你想做什么?”尤妮丝问道。
“离开你。”我深深地看着她,裙边随风舞动的少女,孤寂而又沉默,安静而又优雅,带着某种无以言说的魅力。
“或许你以后还会因为魔剑来追杀我,但我一定会跑得很远。艾维亚这么大,我只要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很难被抓到吧。避免与你相见,这样的话,我们就用不着再自相残杀了。”
只要暗中找到尤妮丝的姐姐,帮助尤妮丝完成心中的执念,就不会再出现这种局面。
雨中少女的声音却突然寒冷起来。
“所以你要跑?去追寻你心里想要获得的那个希望?”
“嗯。”我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假如离别是为了重聚,那我就会避免与你重聚。”
在我被你抓到前,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让你……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