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嗜血魔狼的头领微微低了低身子,然后腿部发力猛地向我扑杀过来,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
我施放大地庇佑挡在身前,但是头狼直接撞破了土黄色的屏障,我瞬间朝着这只体型如同野猪的魔狼施放出飓风战锤,头狼奔跑的速度微微一滞,紧接着恢复行动再次冲了上来。
旁边的佩特护卫此时也被一只魔狼纠缠住,无法施以援手。
我向后急退几步,然后低声吟唱两句古怪的音节,明亮的火光炸裂而出,炽焰灼光撞在了头狼身上,头狼发出痛苦的一声哀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再站起来时,身上的皮毛已多出了许多被烧黑的创伤。
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好像极为愤怒,几只魔狼从它身后奔来,一齐涌向我,这又冲来的几只魔狼甚至直接进入了狂化状态,体型骤然增大一倍,兽头狰狞,粗壮的四肢暴起血管,眼睛从鲜红转为污浊的暗红,透露出的嗜血气息丝毫没有减少。
我刚准备施放冰棱风暴将这几只魔狼全部笼罩在内的时候,一道漆黑的光华用来,如同黑色的闪电,直接洞穿了一只狂化魔狼的腹部,血液流出,它无力地倒在了冲向我的途中。
刚才,是尤妮丝帮忙了么?
我望向黑色光华到来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黑发飘舞的清冷少女。
冰棱风暴的魔法符文在此刻组合完毕,我顷刻间将其施放出去,剩下的嗜血魔狼被冰棱风暴笼罩在内,寒风狂舞中无数冰锥刺出,三只魔狼在攻击到之前便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愤怒地头狼仍旧没有选择狂化,毕竟狂化的代价是献出生命,但头狼也不再继续召唤手下牺牲,而是看了我两眼,然后直接扑向与魔狼战斗的佩特。
该死!
“小心!”
我顿感不妙,连忙瞬发出暴风法印,轰在了头狼身上,头狼偏了偏身子,居然躲了过去。
这只狼的智慧要比在遗迹时遇到的五级白石怪物要高得多,佩特发觉自身的危险,在被头狼扑倒的前一刻单手举起了手中的剑,卡住了头狼咬向他脖子的牙齿。
“亚兰希恩!快!用你的魔法干掉它!”
佩特大喊道。
“可能会误伤到你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说好并肩作战的吗?你只看着我陷入危险而不行动,算什么并肩作战,就算把这个畜牲连我一起轰成渣子也好啊!”
如果用炽焰灼光或者冰棱风暴,都会连同佩特一起卷入魔法的攻击范围之内。
我咬了咬牙下了决心,将七级魔导器冰语之心所剩不多的魔力组合为五级附属魔法深寒判决,冰蓝色的元素在我身前汇集,凝结成了一把漂浮着的巨大冰晶剑柄。
冰晶剑柄处冒起水蓝色的光辉,猛地暴涨出十几米的结冰剑刃。
此时扑在佩特身上的头狼咔嚓咬碎了佩特横举的长剑,狼牙正在向佩特的脖子咬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暴涨出的冰质剑尖蓦然刺穿了头狼的肚子。脏器与血液喷涌而出,头狼的身体逐渐僵硬失去活力,佩特嫌恶地推开头狼破碎的尸体,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的右腿好像崴了一下还受了伤,而佩特腹部的衣服则全部沾染了鲜血还能看到头狼碎裂的肠子。
深寒判决——那把冰晶长剑已经化为寒冷的冰色烟尘消逝。
我给佩特施加湛蓝之汐,看着被头狼的血液淋了一身但是并无大碍的男子,着实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头狼,再解决剩下的魔狼就轻松多了,它们有的直接进入了狂化状态,而更多还是群龙无首地四散而逃,配合佩特与金耀花商队的护卫清除了那些进入狂化状态生命走到尽头的嗜血魔狼,在这之前干掉蝎子魔兽的布鲁顿会长也加入了战局,很快就平息了这场战斗。
金耀花商会在对抗狼群时牺牲了四位护卫,其中包括一名在出城时从马洛里手中逃过一劫的护卫,剩下的人们分成两队,一队将同伴的尸体找了个安详的地方掩埋,一队打扫战场,将魔狼的尸体就地挖了个大坑一起埋了下去。
在一处野花从的旁边,一名年轻护卫哭泣着为死者挖着坟墓,他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渗出,用剑挖掘的手不住地颤抖,身体像是处在极其寒冷的深冬,终于忍耐不住,年轻护卫跪倒在泥土铺陈的地上痛哭不止。
佩特站在我旁边,见到哭泣的护卫,叹了口气。
“他叫维兹,他的哥哥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几只魔狼包围咬死了。”
一位年纪与维兹相仿的护卫走到维兹身边,沉默地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地站起,将维兹扔在地上的剑捡起来插在维兹身旁的地上,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那是艾尔森,维兹最好的朋友。”
佩特说完,就去帮助另一队护卫打扫血液染红的战场与处理魔兽尸体去了。
而那两个人,一个站着沉默,一个失声痛哭。
悲伤为生者内心烙印上无法抹去的阴霾。
分享快乐的朋友并不难求。
更让人值得珍惜也更加难求的是与你一起分享悲伤与痛苦的朋友。
你笑,大家跟着你一起笑。
你哭,大家看着你独自哭泣……或许大家连看上一眼都不想看。
我为失去亲人的维兹感到难过,但是又没来由地羡慕起这个年轻的护卫。
他有着我没有的东西。
朋友、友情……
不要遗忘我,明明这么祈祷过的。
但是相处一天的朋友,第二天,又成为了陌生人。
什么才是朋友,什么又是真正的友情呢?
每天都会被人遗忘一次的我,被世界排斥的我,真的知道友情那种东西的颜色与感受吗?
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嗯,很幸福的吧。
绝对,很幸福的吧。
我嘴角弯起微弱的弧度,但是心脏却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抓住,几乎窒息,名为悲伤的感情填充满了整个内心,支离破碎又伤痕累累的心脏再次被丝线勒紧,眼中的视野差点模糊。
我还是没能从那时的绝望与痛苦中走出。
还是没能。